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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罢,连翘给时杳梳了个双丫髻,鬓发被盘成可爱的两个小花苞,墨发与莹白细腻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少女的双颊晕开红晕。
傅时杳给母亲准备的其实是一张护身符,不过她知道长公主信佛特意让人去外商那里买了一尊玉佛放在库房。说到长公主沈于清,那是个清清冷冷的冰美人,即使对自己唯一的孩子也没有一般母亲的那种慈爱亲近。
有人说长公主因驸马做下的风流孽债,对自己的幼女也生不起好感,对郡主道不像是母女而像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握着这张沾染了佛门香火气息的符纸,时杳内心竟然有种沉默而厚重的悲哀,像是被投入深海之中,水压巨大的仿佛要把人撕裂开来。
少女突然蹲下身子,仿若再也承受不住的溢出几丝破碎的痛呼。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脑中似放电影般一幕幕的记忆闪过又堙灭在深处成灰。
小小的孩童跌跌撞撞的奔向华服清冷的美人,黝黑纯澈的瞳仁里满满的都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濡慕和欢喜。
可那一袭精美宫装的女子轻轻蹙眉,放下珠帘。清脆的玉珠相互敲击掩盖了孩童失落的那句“娘亲”。
乳母和丫鬟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小小的长宁郡主,傅时杳雪白绵软的小脸因为一次次被母亲拒之门外而紧皱。
原本灿若星辰的猫瞳越来越暗淡失落,最后浸染了足量的受伤藏起了内心对母亲十年如一日的忽视漠然的刺痛。
小姑娘想假装自己不在意泪水却不听使唤的盛满眼瞳,晶莹剔透的眼泪滴落在给母亲的生辰贺卡上,晕染了大团大团的墨迹。
就像是她这十多年的成长一般即使那么努力的想去得到母亲的目光哪怕多那么一刻聚集在她身上,终究是如同这团被墨水给染的一团污迹的白纸,那么轻易就丢弃了。
画面定格在一个雨夜,离经叛道的出走,总算惹得长公主一向沉静的面容也有了慌乱不安,沈于清往常细致的发髻乱了,她发动府兵甚至求到皇帝面前请求下令搜寻郡主。
最后只来得及见到少女飘零的遗骸,因为长久的泡在河水中,昔日姣美的容颜肿胀扭曲,脖颈下三寸那处菱形胎记被被人残忍的剜去皮肉翻卷。血水把白裙染成鲜艳的红色。
她就这么静悄悄的躺在那,那总是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和期待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更不可能再叫她沈于清一声“娘亲”。
时杳从那股剧痛中缓过神,人已经躺在丝质柔软的床榻,大夫正在为她诊脉。
少女失去血色的唇瓣勾起一抹苦笑,还说要拯救我们的太子殿下呢,自己也是个短命鬼啊。
还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哦不对,渣爹的身影存在旁人的记忆中却不在她的回忆里,自傅时杳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她的生身父亲傅祯。
不过……长公主的态度明灭模糊,从她死后长公主形销骨瘦的样子,可以看出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长宁郡主。可是……时杳露出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苦恼极了。
连翘正在安排给她煎药的事宜,时杳看出她很关心原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感情是主仆关系却也超出这个界线。
长宁郡主生性内向而怯懦,小姑娘孤零零的在这世上,若不是圣上怜惜她少年缺失父爱对她多有照拂,恐怕这姑娘要自闭了。
脑壳痛的很,时杳沉沉睡去,日光沉沉,浮光跃金,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