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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www.bxwx520.cc,最快更新汀汀我意最新章节!

    <!--go-->(1)

    新生军训结束后,许汀在学校附近租了间一居室。小房子面积不大,采光很好,客厅连着小阳台,可以挂一张藤艺吊椅再养些绿植。每天醒来,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勃勃生机,阳光和温度,都是恰好。

    搬家那天,她爹许老头儿——堂堂地产公司董事长——视频会议也不开了,撂下一屋子员工,亲自来做苦力,让许汀一边凉快去。许老头儿的原则是小姑娘细皮嫩肉,哪能干粗活。

    收拾完东西,许老头儿带许汀去吃饭,吃完日料吃甜品,最后还有一大份冰激凌。

    许汀埋头铲冰激凌球,许老头儿突然幽幽开口:“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让我老婆知道。”

    让你妈知道我带着你吃完热的又吃冷的,她一定会生气!

    来交账单的服务生刚好听见这一句,脚下一绊,露出一脸雷劈似的表情。

    许汀:“……”

    这位老头儿,请不要随便给自己加戏!

    下午没课,许汀准备录一期视频,她固定好相机,将镜头对准自己的手,取景框框出小半张料理台。

    许汀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ID“章鱼小面包”,定期上传些甜点制作的视频,转发和评论的数量都不错,微博粉丝有三十几万。她一直坚持不在视频中露脸,也不开直播,低调且安静地做着小点心。

    几场雨之后,天气热得厉害,许汀穿了条雪纺长裙,脚踝纤细,戴着一条同样纤细的铂金足链。她将收音麦夹在衣领处,说:“大家好,我是‘小面包’,今天教你们做一款基础点心,叫柠檬卡特卡。首先……”

    手机连连振动,是司瑶的语音消息:

    “阮清峋!汀汀,我看见阮清峋了!”

    “在北区篮球场!三分上篮也太帅了吧!”

    司瑶那边声音混乱,许汀费了些力气才听清她在说什么,心跳忽然慢了一拍。她暂停正在拍摄的视频,相机也没收,转头从冰箱里搬出一小罐蜜渍柠檬。

    柠檬片放在杯底,再添两勺蜂蜜,用温水慢慢冲开。

    许汀做得格外专注,眼神清亮,嘴角带甜。

    冲好柠檬蜂蜜茶,许汀拿起杯子朝门外走,一只脚踏出去,才想起来钥匙和手机都没带,又折回来取,慌慌张张,手忙脚乱。

    许汀有辆小电瓶,代步用的,一路骑到学校,球场上的热闹还没散。

    六个男生三人一组,正在打半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球衣,身形劲瘦,衣袖推到肩胛骨以上,午后的阳光铺在他身上,浅浅的一层,格外干净。

    “白球衣”背对着许汀,看不见脸,不过,这样好的身材在K大也找不出几个,肯定是阮清峋。

    许汀只觉耳边咚咚乱响,全是心跳的声音。她越过球场旁边的小门朝场地中走,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忐忑,一步没迈好,左脚踩到右脚的鞋带,直接扑出去,摔出个要压岁钱的喜庆姿势。

    场上的人吓了一跳,三分球脱手跑偏,落地之后反向一砸,笔直地朝许汀飞过来。

    许汀下意识地护住脑袋,慌不择言:“别砸我,我是好人!”

    耳边一阵哄笑,接着,涌过细微的风,有人伸手将球路截断,顶在指尖转了个花样。那人右手中指上戴着枚檀木指环,戒面略宽,中间嵌着一条银色的细线。

    款式很少见,也很漂亮,透出一股冰冷禁欲的古典气息。

    许汀抬头向上看,目光自手臂间的缝隙探出去,先是看到白色球服,劲瘦的腰,接着是锁骨,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一条蜿蜒的线,清隽野性,气场十足。

    许汀愣了愣——不是阮清峋,她认错人了。

    (2)

    “白球衣”脸上全是汗,短发刺黑,湿淋淋的,他撩起衣服抹了把脸,说:“还没过年呢,就行这么大的礼,也太客气了!”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许汀的耳朵都红了。她正要站起来,背包搭扣猛地一松,装满柠檬蜂蜜茶的杯子掉出去,一路滚到“白球衣”脚边,撞在他的鞋尖上。

    许汀:“……”

    今天肯定不宜出行,怕什么来什么。

    “白球衣”眉梢一挑,指了指脚边的杯子,故意问:“给我的?”

    许汀生怕他误会,拼命摆手:“不是,我就路过。”

    我只是一个无辜倒霉的路人甲。

    “白球衣”笑了下,转身将篮球抛给队友,喊了句:“远哥,给我件衣服。”

    队友笑闹着说了句什么,许汀没听清,她单手撑住地面,正要站起来,一件衬衫落下来,罩在她身上。

    许汀一愣,抬起眼睛看过去。

    两个人一站一坐,落差太大,“白球衣”觉得不舒服,索性蹲下来,和许汀视线平齐。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这下凑得近了,许汀才发现,这人眉骨很高,又是剑眉,五官轮廓很深,帅得有点过了头,近乎扎眼,就算扔进人堆里,也能一下子就找出来。

    对视了几秒钟,许汀满头尴尬,正要躲开,“白球衣”忽然勾起一点笑,低声说:“还反应不过来?”

    许汀猛地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果然,裙子绷了线,撕开好长一条口子,腰侧皮肤若隐若现,雪白细腻。

    脑袋里“嗡”的一声,许汀顾不上脸红,急慌慌地将衬衫系在腰上,挡住那道口子,然后转身就跑。

    她跑得太快,“白球衣”一声“杯子没拿”愣是没机会说出口。

    队友叫了声他的名字:“沈驰言,要不要再打一场?”

    “白球衣”应了一声,弯腰将杯子捡起来,塞进了背包里。

    (3)

    直到进了家门,许汀的脸还是红的,打开冰箱拿出冰果汁,一口气喝下小半瓶,才缓过一口气。

    丢人!

    许汀用手心捂住发烫的脸颊,真的太丢人了!

    手机又振起来,这次是语音通话,司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汀汀,你到了没啊?比赛都快结束了!”

    “我去了啊!”许汀委屈地揉着一颗西红柿,“北区球场吗?结果……”

    “北区?”司瑶哀号,“傻子,我说的是B区!体育馆的B区啊!”

    许汀:“……”

    比赛已经快结束,无论是北区还是B区,现在赶去都来不及了。

    许汀叹了口气,打开微博切换账号,用小号发了条动态:

    RQX啊,我跟你的红线,是被月老拿去翻花绳了吗?

    小号是许汀开始暗恋阮清峋时注册的,用了快三年,昵称非常直白,叫“暗恋RQX的小土豆”。

    司瑶曾感慨,大号“小面包”,小号“小土豆”,汀汀啊,你是办了张食堂年卡吗?

    全是吃的!

    许汀顶着一脑袋郁闷换了衣服洗了澡,又把“白球衣”借她的衬衫扔到洗衣机里,然后坐在阳台的藤艺吊椅上点开了微博APP。

    她上一次发甜点vlog是在五天前,视频的评论和转发量都不低,有人说“小面包”的声音真好听啊,超温柔,手也好看,还有人要她直播或者爆照片。

    “叮”的一声,飞进来一条新微信,许汀随手点开。

    消息来自小区业主群,群里有一百多号人,大家都很守规矩,基本不闲聊,只发一些重要通知、寻物启事之类。今天却被刷了屏,一个顶着欧美女生头像的账号连续刷了十几条:

    沈驰言,是男人就出来面谈,拉黑算哪门子本事!

    每条消息的末尾,都艾特了一个昵称叫“S”的人。

    业主群瞬间炸锅,常年潜水的网友们纷纷弃船上岸。有人提醒说“文明发言,请勿刷屏”,有人高喊着吃瓜,说“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烤鱼片,道中间的靠个边”,还有人起哄说:“妹子,要帮忙吗?新买的扫把,打人嗷嗷疼!”

    许汀边看边笑,手指一滑,跳出一条新消息——

    S:沈驰言不是男人,求求你别再追了,他还是个孩子,他害怕。

    末尾,一个冷漠微笑的emoji表情。

    这位也是真敞亮,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改了个性别。

    许汀逐一截屏,然后点开司瑶的头像——

    小面包:姐妹,吃瓜吗?直播的那种!

    冒过一次泡后,“S”再没出声,只剩女方在群里疯狂刷屏,反复艾特“S”,想约他见面。群主警告了两次,未果,只能一脚把刷屏的踹了出去,小插曲这才落下帷幕。

    许汀一面窥屏一面跟司瑶闲聊,两个聊天页面来回切换。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界面切换得太快,难免脑子不灵光。一条消息发出去,许汀想起来衣服还没有晾。她搁下手机进了卫生间,晾完衣服又切了盘水果当零食,等她嚼着菠萝坐回到吊椅上时,已经超过两分钟,消息无法撤回了。

    那条原本应该发给司瑶的消息,赫然躺在业主群中:

    小面包:我要去论坛开个帖子,标题是“字母君的爱情逸事”,除非当事人给我发红包,不然绝不封帖!

    底下很快蹦出一串起哄架秧子的回复:

    邻居甲:哎哟,新商机!

    邻居乙:求直播地址,无偿帮你盖楼暖帖!

    邻居丙:能把当事人再拉进来吗,楼主需要大量素材,不然上不了热门!

    许汀:“……”

    倒霉之神啊,你放过我吧,我一定遵纪守法,不再吃瓜。

    (4)

    “S”的头像和朋友圈背景图都是一团漆黑,个性签名里挂着一句“喜欢我的请扣1,不喜欢的请扣眼珠子”。许汀正打算加个好友向对方道歉,“字母君”倒是先发来了申请和一条语音消息。

    许汀戴着耳机,点下播放的瞬间,恍惚有种耳朵被亲吻的错觉,清清朗朗的男声,笑吟吟地说:“趁火打劫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小朋友,下次不要这样。”

    耳朵和脸颊同时一烫,许汀戳着屏幕连发了几条“对不起”,可怜兮兮地表示她以后一定不再瞎起哄了。对方却没再回复,不晓得是不想搭理,还是没看到。

    她点开朋友圈,对方设置了近三天可见,漆黑的背景图下只有一条横线。许汀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顺手登录微博小号记了一笔:

    今天小土豆丢人了吗?丢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斥:“姓胖的,不许把口水往你爸脸上甩!”

    许汀租的是旧小区,每层两户,她搬来的时间不长,还没和邻居见过面,这么一听对面住的可能是个单亲爸爸。

    姓胖?好冷门的姓氏啊。

    许汀翻了个身,目光扫过晾在窗前的衬衫,忽然想起来,她忘记问“白球衣”叫什么名字了。

    不知道名字,怎么把衣服还给你啊……

    真伤脑筋!

    一场球打完,又出了满身热汗,沈驰言拧开一瓶矿泉水,先喝了两口,剩下的全部淋在脸上降温。刺短的黑发水光闪烁,带着股英俊与野性并存的味道。身后传来几声脆响,两个躲在场外偷拍的小女生忘了调静音,见沈驰言循声看过来,立即红了脸。

    沈驰言从大一刚入学起就被拍照,如今都研一了,脸皮磨得比城墙还厚。他指了指腕表:“快去吃饭吧,再晚,可就抢不到荤菜了。”

    两个女孩也是活泼性子,大着胆子邀请他一块吃饭。

    沈驰言拎起背包甩在肩上,身形修长,迎着傍晚时分微红的天色,看起来倨傲至极又挺拔干净,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融合碰撞,撞出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英俊。他笑了笑,说:“不了,我得回去遛狗。”

    沈驰言养了条大麦町,也叫斑点狗,中文名叫“胖花”,英文名字“fat?flower”,看起来高大威猛,其实又懒又馋还喜欢圈地盘,最大的爱好是藏袜子和啃沙发。

    租房子的地方离学校不远,沈驰言没开车,慢悠悠地溜达回去,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两桶泡面当晚饭。扫码支付时微信上跳出一堆消息,那个追了他大半年的女邻居又开始间歇性抽风。

    沈驰言叹了口气,看向小卖部的老板:“阿姨,您说,我是不是长得太帅了?”

    虚岁还不到三十五的大姐嘴角一抽,冷冰冰地说:“做人要全面发展,别光顾着长个,抽空也吃点鱼肝油,对眼睛好。”

    其潜台词是,你帅不帅的,我没看出来,你眼神不太好,我倒是看出来了。

    沈驰言险些笑出声来。

    进小区大门时,路过保安亭,值班的保安大叔给了沈驰言一包特产,说是老家寄来的,让他拿回去尝尝。沈驰言左手泡面右手特产,塞得满满登登,乘电梯的时候险些按不准楼层键,偏偏手机又响了,他万分艰难地看了一眼,正看到某个邻居失手乱入的发言。

    沈驰言气得想笑,看一眼资料,是个女孩,头像是樱桃小丸子,年纪应该不大。

    算了,沈驰言劝自己,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好不容易打开家门,大狗胖花已经在玄关处等他半天了,一个加速助跑,硕大的狗脑袋猛地扎进他怀里,险些撞断他的肋骨。

    沈驰言一声哀号:“姓胖的,不许把口水往你爸脸上甩!”

    (5)

    许汀和司瑶都是K大历史系的新生,两个人一块长大,在一起的时间比绕在地球外圈的香飘飘还多。为了拍视频,许汀在校外另租了房子,但也只在周末才有时间过去,平时赶早课,还是住宿舍方便些。

    许汀和司瑶住同一间宿舍,此外,还有两个舍友,一个叫郑李李,一个叫南佳。

    开学后第一次班会,班导师让大家做个自我介绍。郑李李第一个站起来,说:“我爸姓郑,我妈姓李,所以我叫郑李李。”

    教室里一阵哄笑。

    轮到许汀时她有点紧张,未言先笑,眉眼弯着,像月牙,清秀温柔。

    班导师问她为什么会选择K大。

    许汀抿住嘴唇,笑容半含半露,她想了想,很坦然地说:“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让她心动的人。

    班会结束时临近中午,司瑶闹着要吃冰激凌,许汀陪她去买。排队时,许汀说起那天在北区球场的惊鸿一摔,裙子毁了,杯子丢了,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司瑶缠着许汀追问“白球衣”长得好不好看,好看的话,她一定帮许汀把这个人挖出来!

    许汀哭笑不得,说在司瑶眼里,世界上的人只分为两类,一类是长得好看的,另一类是长得不好看的。

    司瑶立起两根手指,说:“在许汀眼里,世界上的人也分为两类,一类叫阮清峋,一类不叫阮清峋!”

    司瑶的声音不算低,许汀红着脸去捂司瑶的嘴,笑闹间不经意地回头,瞄见一道颇为熟悉的影子。

    那人坐在窗前的卡座上,穿着浅蓝色的休闲衬衣,衣袖折上去,露出一截手臂,肌肉线条平顺流畅。阳光落进来,灿烂得如同失了火的世界里,只有他干净得仿佛没有温度。

    高山为峋——清峋——应该是清傲如山的意思吧。

    还真是人如其名呢。

    许汀愣住,司瑶脱口而出:“我没看错吧?还真是阮清峋!”

    窗边的人似乎听见了,写字的手顿了顿,循声看过来。

    许汀连忙转过身,冰激凌也不买了,拽着司瑶落荒而逃。

    (6)

    外头温度正高,热浪扑面,司瑶跑得快要断气,随手抱住一根路灯柱,哀求:“不行,不行,真的跑不动了!”

    许汀额头上覆着薄薄的汗,她像是刚从见到男神的震惊里回过神,埋进司瑶怀里好一阵扑腾:“瑶瑶,我见到他了!我又见到他了!”

    阮清峋是许汀的高中学长,比她高一届,相当风云的人物。许汀有色心没色胆,暗恋人家半天,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阮清峋去图书馆,她也去;阮清峋跑步,她也跑;阮清峋吃川菜,她也吃!

    结果,看书睡着了,跑步崴了脚,吃川菜辣出盲肠炎,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折腾大半天,她在阮清峋眼里,依旧是个毫无存在感的无名氏,都不如空气里的PM2.5。

    司瑶感慨:“汀汀,你的丘比特可能眼神不太好,箭箭虚发,回回射歪!”

    再后来,阮清峋竞赛保送直升K大物理系,就不怎么来学校了。许汀扑到司瑶怀里哭了一场,擦干眼泪之后,决定好好学习,阮清峋能去K大她也能,谁的脑袋也不是白长的!

    可是啊可是,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再见到阮清峋,这姑娘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跑!

    司瑶快要气死了,戳着许汀的脑袋:“那为什么不去打招呼呢?多好的机会啊!”

    “我今天没化妆,”许汀小声说,“没弄头发,也没穿漂亮的裙子,哪好意思跟他说话。”

    司瑶摇了摇头,书上说得对啊,先心动的人最卑微。

    转眼又是周末,许老头儿打电话来催许汀回家吃饭,他蒸了螃蟹,还有椰子鸡,都是许汀爱吃的!许汀说这周要去出租屋录甜点视频,匀不出时间,下周回去。

    许老头儿满腹惆怅地在电话里唱:“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不必操心你的老爸!”

    许汀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星期六,司瑶跟在许汀身后进了家门,蹭吃蹭床不说,还不肯帮忙洗碗搞卫生。

    许汀捏她的脸:“懒成这样,谁敢娶你?”

    司瑶鞋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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