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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被老沙的大实话逗得噗嗤一笑。老沙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继续说道:
“来林场的知青大多是天津人,就她和几个男知青是从北京来的。那时的学生都学俄语,她学的是英语。有一次,李技术员拿来一些外国植树造林的资料,大家都不认识,只有她会翻译。有女生看她不顺眼,一起打排球时,故意把球往她身上砸。她知道别人对她有看法,平时干活也都挑最苦最累的活儿去干。我心里很同情她,就常常和她一起劳动。我教她赶牛车、推碾子、骑大马。她穿上我的老皮袄,骑上黑鬃马,别提多俊了。工休时,她会唱歌给我听,其中有几句我现在还记得:“白石为凭,明月为证,我心早相许。天上人间,愿长相忆,爱心永不移。”我从没听过这么雅致的歌,不懂是什么意思。她说这是电影《魂断蓝桥》的主题曲,是小时候她爸爸教她唱的。那个年代唱这样的西方歌曲是不被允许的,她就偷偷地给我唱。”
老沙眯着眼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塞罕坝条件艰苦,主食是黑莜面,盐水泡黄豆都是难得了。知青们馋新鲜蔬菜。我就教他们怎么认野菜,苦荬菜、婆婆丁、灰灰菜这些都可以吃。她有心,回家探亲后带了不少菜籽。大家一起在宿舍对面开了个小菜园,种上圆白菜、苤蓝、菜花、豆角、韭菜……这些蔬菜都长得挺好,一下子就改善了我们的生活。“
“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别大,交通彻底断了。我和知青们困在山上,补给上不来,我们也出不去,真是与世隔绝了。没吃的,我扛上火铳打了只傻狍子回来。其他人没见过,都不敢吃。只有她一声不吭大口大口咽下去了,别人才跟着吃。后来补给车到了,上面已积攒了一个多月的报纸。我抱着厚厚一摞报纸回来时,她笑,说这才是真正的“抱纸”。我也跟着傻笑。”
小雪忍着笑说:“您一提起她来,嘴角就忍不住笑。这,是不是就是爱情啊?”
“哈,你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爱情啦?也许是吧,我们那时可不知道这么时髦的词。反正我一看到她心里就会热乎乎的,但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开春的时候,她去红山军马场办事,回林场要横跨吐力根河。可是冰层太薄,她掉到河里去了。我正好去饮马,费了老大劲把她救上来。她全身都湿透了,刚上岸衣服就冻成了冰。我赶紧把皮袄脱下来裹住她,把她抱上马去求救。她冻得直犯困。我知道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就跟她说话。她迷迷糊糊地说想家,想爸妈之类的话。我就一直安慰她,说别怕,这就是你的家。我把她带到附近村里的赤脚大夫那儿,喝了两碗姜汤,她才缓过来。但那以后,她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老沙不再说话了,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小雪关切地望着他,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僵持着,一个骑小摩托的男人在老沙和小雪面前路过,看了他们两眼。又返了回来,问道:“你们这是在等车?”
“是啊。”小雪替老沙回答到。
男人挑起半边眉毛:“你们等错地方啦。新班车点在牧场场部外的油菜花地。你们看,这里连站牌都没有嘛。”
“啊?”老沙回过神来。小李只听人说班车点在场部外。他们就一直默认是塞罕坝林场场部,其实是二十公里外的御道口牧场场部啊!
“唉,好多人都弄混过。我都碰着好几个了。可惜这摩托车太小,没法带两个人,要不我可以把你们送过去。”骑小摩托的男人安慰他们道。
“不用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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