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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红了,吸着冷气,搂着沈淮与的背,声音多了哭腔:“虽然你人传统,但物理条件太不传统了,可能要给我好多适应时间。”

    沈淮与没有继续。

    他抱着杜明茶,忍着,低低应了一声。

    虽然没有到见红的地步,但杜明茶躺了一会,还是难受,拽着沈淮与,弓起身,眼里憋着汪汪泪。

    沈淮与看她这幅模样,心中恻隐,忍不住又喝了阵茶,喝完旧茶喝新茶,茶水一遍遍添,可他心里的火却浇不尽。

    正午阳光炙热,沈淮与按着她的唇,在她耳侧轻轻吻了一口:“明茶,既然今天喂不饱肚子,先喂喂嘴巴甜一甜,怎么样?”

    杜明茶呜了一声,眼睫被沾湿,她迷茫地看了眼,被沈淮与扯着往下拉。

    她没拒绝。

    今日沈淮与暂时将家里的猫咪和狗狗放到客房休息,却提防不住玄凤灵活地从窗子里飞出去,玄凤停留在窗台上,探头探脑看了阵美丽风景。

    蜂鸟采风信子,美人依橡树。

    花枝摇,微风颤,乍吹满池清茶香;莺轻吟,鹰低啸,搅乱一室白石楠。

    杜明茶就在落地镜前,沈淮与教她看镜子中的她,捏着她下巴,裸露的胳膊上,有着几道抓痕,青筋毕露。

    “好美,”沈淮与说,“明茶,你好美。”

    杜明茶没有回应,等沈淮与手一松,她只搂着他的胳膊,呼吸不畅。

    沈淮与定的年夜饭在下午五点时终于送达,希尔顿的工作人员流水一般地上着菜色,沈淮与嘱托他们轻点:“家里有孩子在休息。”

    工作人员表示明白,蹑手蹑脚,几乎发不出什么声响。

    沈淮与不会包饺子,他等杜明茶醒来,等了约十几分钟,才听到卧室有动静。

    杜明茶醒来后就看到了放在床边的盒子。

    和15寸电脑差不多大小,丝绸的包装,摸上去如月光凉,仔细看,上面有纪梵希的logo。

    她不能穿着睡衣出去一起吃晚饭,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静静躺着的浅绿色裙子。

    原来沈淮与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没有价格标签的裙子摸上去如流水,贴在脸上可以闻到馨芳的百合花香,和她那件从学校后街购买的裙子犹如云泥之别。

    杜明茶将脸贴在裙子布料上,喃喃:“真好。”

    她穿上裙子,没有穿胸衣。

    即使穿了,也会脱掉。

    杜明茶在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漱口,她含着水,腮鼓起来,俯身吐出来。

    她听到门口有声音,转身。

    沈淮与穿着洁净的白色衬衫,安静看她,眼底有柔和的笑:“饿了?”

    杜明茶点头。

    “过来吃吧,”沈淮与说,“年夜饭准备好了。”

    餐厅有一面墙上有着60寸的电视,此刻正播报着新闻。

    杜明茶确认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

    不过她的确饿了好久,饥肠辘辘,只是喉咙痛,吃不下太烫的东西,也不想吃太硬的东西。

    如牛奶一样的东西也完全不想碰,她慢慢地吃着,听到沈淮与问:“明天想不想去潭拓寺?那边有些小狐狸,或许你会喜欢。”

    杜明茶搪塞:“到时候再说。”

    “我这两天休假,有些时间,”沈淮与亲手为她剥虾,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有什么想玩的,想看的,告诉我,我陪你。”

    杜明茶唔了一声,她嘴巴里塞满东西,不太方便讲话。

    “多喝些水,”沈淮与说,“补充补充。”

    杜明茶发现沈淮与现在对待她就像对待国宝,这种突然被拔高到和国宝地位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只埋头仔仔细细吃饭。

    沈淮与起身,去放出闷了一天的猫猫和狗狗。

    玄凤也出来了,它站在电视上,随着公益广告播出,它忽然张口:“淮老师,太疼了。”

    杜明茶:“……”

    她差点噎住,立刻去拿杯子,喝了一口水。

    “才一个头,”玄凤忽闪着翅膀,小爪子牢牢地抓着电视,骄傲地仰起带着两坨小腮红的脸,“放松。”

    杜明茶水快咽不下去了,她站起来,直直地朝鸟走过去。

    不知者无畏,玄凤忽闪着翅膀,还在持续输出:“不行了,你快出去。”

    杜明茶结结实实握住玄凤。

    这奶黄色的小鸟浑然不知收敛,还在模仿:“你摸摸,还有这么多。”

    杜明茶捏住它的喙。

    “淮老师!”杜明茶气急败坏地叫沈淮与,“管好你养的鸟!”

    最后还是把玄凤关了禁闭。

    这次特别严格,门关的严严实实,窗子也封好,保证不让这鸟有可乘之机。

    只是年夜饭都吃完了,也才七点钟。

    还不到春晚的播放时间。

    对于杜明茶来说,和父母一起看春晚是每年的惯例。别管春晚有多难看,小品演技多浮夸,服装走秀多垃圾,相声包袱多么不响,那也得看。

    这就是仪式感。

    距离春晚时间还早,杜明茶闲来无事,将桌上剩下的对联全都贴了起来,最后数了数,还差一副卧室上的对联。

    “正好,”沈淮与说,“明茶,你帮我写一幅吧。”

    杜明茶忐忑不安:“可是我写的毛笔字不好啊。”

    杜明茶只跟着邓扶林练过字,但她小时候耐性差,练了几笔就丢开,写不出多么娟秀潇洒的字体。

    “没事,”沈淮与含笑,“我教你。”

    俗话说的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睡了好久的杜明茶稍稍养足精神,她跟着沈淮与到了书房,看着他将红色的、裁好的纸张用镇纸压平整。

    她站在沈淮与怀抱和书桌前,看着他取出墨砚,声音低哑地教她碾墨。

    碾墨要加水,书房中的水没有了。

    沈淮与坐在椅子上,一手抱着她,干净毛笔上的毛在她胳膊上游走:“我听闻,加其他水也一样,写出的字或许会更加钟灵毓秀。”

    那毛笔已然滑到她的小臂内侧,轻扫皎白手臂间的软肉,沈淮与低声说:“等明茶这字写出来,我一定好好珍藏,留在卧室中,日日看着。”

    ……

    杜明茶错过了春晚。

    向来会在八点守着火红开场舞的杜明茶,这次缺席了。

    等洗澡后、换上新睡裙的她半趴在沈淮与新增的双人沙发上时,春晚已经过去近半小时了。

    杜明茶枕着沈淮与的腿,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这是在哪儿。

    这里的灯已经关掉了,猫猫狗狗在其他房间睡觉,打扰不到她。

    满室沉暗,杜明茶蜷缩着身体,她能闻到沈淮与身上好闻的味道,也能感受到他搭在自己腰部的手指温度。

    她忽然有些心安。

    之前一直觉着沈淮与如天上朗月,而如今,她终于能够登月了。

    半梦半醒间,杜明茶听到耳侧传来熟悉的《难忘今宵》。

    依稀间,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一年前。

    一年前的新年,杜明茶和爸爸妈妈一起包饺子,准备年夜饭,面粉蹭了一手,洗的时候粘粘糊糊,要花好大力气才能洗干净。

    杜明茶寒假前的最后一次市统考考的很差,过年的前两天才出了成绩,难受到吃不下饭。

    春晚也看的不舒服,还和爸爸妈妈吵了一架,赌气,年夜饭吃到一半就跑回房间。

    卧室里没有东西吃,很饿,杜明茶肚子咕噜噜响,委屈地吃了两包辣条,碍着少女倔强古怪的自尊心,不好意思出去吃。

    只用手机偷偷看网络春晚,信号不好,放几分钟就卡顿。

    最后还是爸爸敲门,故作轻松地叫她:“明茶,出来,唱你最喜欢的《难忘今宵》啦,错过今年,那可就得再等一年了!”

    杜明茶这才出去。

    已经过了十二点,年夜饭都凉透了,妈妈又亲手为她下了热腾腾的饺子,鲅鱼馅,煮的鼓鼓囊囊,饺子肚鼓起来,包着一窝鲜美汤汁。

    杜明茶捧着碗,一边被饺子烫的舌头疼,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那时候杜明茶还不知道,那是她和父母度过的最后一个新年。

    最后一顿年夜饭,她没有吃完。

    ……

    沈淮与轻拍着杜明茶背部。

    她已经睡着了,肩膀瘦弱,胳膊腿都纤细。比初见时稍稍丰腴了些,却仍旧一副不禁风的模样。

    沈淮与暗叹自己昏了头,原本想着等她年岁再大些。

    欺负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女孩,是他最不齿的事情。

    但无法抵制诱惑,幸好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眼看着她熟睡,春晚也将结束。

    沈淮与将她抱起来,听见杜明茶梦呓般地念着什么。

    他不动了,附耳上去,仔细听。

    听了好久,才依稀辨认出。

    她在说。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不和你们吵架了……”

    沈淮与顿了顿。

    他抱着瘦弱的杜明茶,侧身看窗外万家灯火,璀璨明灯。

    没有一盏灯为杜明茶而亮。

    他怀中人已经没有家了。

    杜明茶在次日清晨说要回学校,说在宿舍里才睡的安心,想要好好休息。

    沈淮与没有疑心,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去。C大静悄悄的,格外寂静。

    雪花融化了一半,道路两旁的松柏树下,一半是黑色的土地,一半覆盖着冰雪,融在一起,沈淮与目送着杜明茶背影消失在教学楼转角处,才离开。

    在他家里的这一天,杜明茶确实累坏了。

    沈淮与留给她充足的休息时间,等初二中午才让宋乘轩开车去了她学校。仍旧停在离她宿舍最近的停车点,亲自给她打电话。

    这一次,杜明茶接的很迟。

    “喂,”杜明茶那端声音嘈杂,她慢吞吞地问,“怎么了,淮老师?”

    沈淮与听见背景音,皱眉:“你在哪儿?”

    “我回老家了呀,”杜明茶拉着小行李箱,她穿的厚厚的,白色毛衣加蓝色牛仔裤,外面仍旧是她的羽绒服,一手摘了手套,拿着手机,“怎么了?”

    她刚刚出火车站,黑车司机凑过来:“美女,坐车吗?去哪儿?去汽车站,两块钱一位……”

    杜明茶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坐车。

    沈淮与显然听到了,他坐起来:“你就这么走了?”

    宋乘轩愣了愣,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

    沈淮与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车。

    “不然呢?”杜明茶笑着说,“我爸妈过年也没人陪,太孤单了。”

    她吸了口气,郑重:“淮老师,谢谢您的招待,前天的事情就当——”

    沈淮与打断她的话:“你当我是什么?”

    他凝视着玻璃窗上渐渐凝结起来的雾气,笑了一下,提醒她:“明茶,我很传统、保守。”

    “得了吧,”杜明茶说,“您从厨房玩到卧室又从卧室玩到书房、浴室,玩完镜子玩地毯,玩完地毯玩书桌,这算哪门子保守?”

    沈淮与只凝神接电话,一手关好车门。

    没有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手捧大束玫瑰的沈少寒猛然转身。

    沈少寒早从邓言深那边听说杜明茶今年独自留校过年,他前两天脱不开身,今天才想带礼物来看看她。

    只是不曾想,竟然在这儿遇见沈淮与。

    沈少寒并没有多想,他捧着玫瑰,拎着礼盒过来。

    沈淮与没有转身,他在和手机那边的人说着什么,声音低沉。

    离沈淮与还剩五步远的位置,沈少寒清晰地听到沈淮与手机传来的炸毛控诉:“全身上下被您种的全是草莓印了,您还好意思和我说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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