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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冷而又冒汗的手，仅仅是颤抖了两秒就缓缓的从她的手心里抽出。
“我没事，”心有余悸的凯尔强笑一声，虚弱的她向着床边的侍女吩咐道：“拿杯温水来给我，然后帮我准备一个大浴盆，放在我的盔甲室内。”
“殿下要洗澡吗？”
“要，出了一身汗，不洗一下很难受。”
“需要我帮忙吗？”用力的抹了一把眼睛，翼看着凯尔的虚弱脸问道。
“要的。”
她一个人的话，是洗不干净背后这双翅膀的。
稍稍回复了一些力气的凯尔伸手拍了拍翼的头说：“麻烦你了，还有……以后不要再哭了，我不喜欢。”
“嗯！”
翼很快就按着凯尔的吩咐去行动了，在四名侍女的共同行动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翼，右手挎着一匹白色的毛巾，走到凯尔的身后。
这时的凯尔才刚刚下床，莫名痊愈了的右腿和浑身上下的疲惫感让她有着很奇妙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远超过去的强大能量，但是她现在连抬手都会感到很累。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凯尔慢慢的转过身来对她说：“帮我脱掉衣服，连里面的一起。”
“诶！”
“诶！！”
“诶——！！”
“不愿吗？”
“我很愿意！”翼连忙喊道，但是下一秒又疯狂的摇着头说：“不是，我这个，也不是很，就是那个……”
满脸通红还语无伦次的翼，脑海里充满了各种幻想，而又因为这些幻想的运行量过大，导致她的脑袋突然死机了。
“……”
看着翼这个北方来的小个子女孩，凯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翼这个样子凯尔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直被她当做妹妹看待的孩子，居然会因为她的身体而感到害羞。
——翼是喜欢女人的吗？
既然这样的话，凯尔只好改口了：“翼，你帮我脱掉外衣就好了，另外，我不想洗冷水澡。”
“啊…好的殿下！没问题殿下！”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后，凯尔坐在洁白的大浴盆内，染血的双翼无力的垂在背上。
两颊通红的翼正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凯尔的翅膀，只要她稍稍看仔细一些，就能望见凯尔羽翼下白嫩的后背。
“殿、殿下背后的纹身越来越完美了。”
“完美？”这种用词凯尔不是很理解。
鬼使神差的，翼碰了一下凯尔后背上的纹身，后者身体一颤。
“就像是慢慢长大的殿下一样，这双翅膀好像也在长大，真的……越来越美了……啊！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凯尔轻声道，双手舀起一小捧水，贴着颈部，让它慢慢流下，“花瓣有些多余了，下次不用放了。”
翼向着凯尔的颈部看去，果然有一片红色的花瓣靠在她的肩膀旁。
“下次我会注意的。”
“嗯。”
除此之外，两人就没有什么更多的言语了——一个是自卑，另一个是……自大。
凯尔洗了许久，等到水都变冷了，她才慢慢起身，在翼的帮助下擦拭身体，然后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在四名侍女一起搬着浴盆出门的时候，已经焕然一新的凯尔淡淡的说：“我出去逛一圈，你们……准备晚饭吧。”
窗外的天空已有一角暮色，翼有些担心的看着凯尔——她的行动是极为不便的。
但是没等她劝阻凯尔，另一名侍女先开口了：“殿下，今天的晚餐也要多做一份吗？”
“……”
多做一份晚餐……这是因为鹤熙才说的话，但是现在鹤熙并不在她身旁，事实上，她昨天也没有在这里吃晚饭。
“跟昨天一样吧。”
凯尔说完就拖着沉重的身体下楼去了。
“踏、踏、踏。”
望着她的背影，没有勇气的翼在最后都没能开口。
出了大门，凯尔又是一个人在道路上散步，远天依稀能够看见悬停在空中的男天使。
“呼~”
大风吹开了脚边的落叶，凯尔试着飞行，但是结果却很明显。
“飞不起来的翅膀，除了能让我变累之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她开始后悔打开基因锁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飞上天了，就连动一下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
“如果不能飞翔，那我要这翅膀有什么用？”
握着腰间的宝剑，凯尔扭过头来看着这双翅膀，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了一股恨意！
“噌——！”
剑刃摩擦着闪过寒芒，那颤抖的剑尖只是堪堪划断了两根羽毛。
“当啷。”
宝剑落地的声音响起，凯尔愣了一秒，然后狼狈的弯下身去，将其捡起。
“嗒！”
一滴水珠从高处滴落到树叶上，凯尔慢慢抬起头来，闭上了双眼。
挫败感完全淹没了她。
脑海里，她记得鲲鹏说过的：“你是天才，你绝对能成为女武神。”
华烨也表示，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一定是有天赋的。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认为获得翅膀、然后在天空中飞翔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但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击必杀，然后无情的扭断了她本该完美的翅膀。
而那第一个主动向她表达善意的银发天使，此时也不见踪迹。
凯尔找遍了天宫，一路受够了别人的怪异的眼神，但是也没能够找到心底的那一抹银色。
——不在吗……
就像是跌落滑铁卢的皇帝一般，现在的凯尔充满了绝望，她那越发疲惫的身躯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要是现在能来一个人扶我就好，当然……没有也没事。”
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闪亮的光芒，是铠甲的反光——一名男天使一脸诧异的看着凯尔，然后慢慢走远了。
对他来说，一个“真正的”女天使出现在天宫中，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依旧是只能靠自己，凯尔拖着沉重的灵魂回到了城堡。
“叩……”
有气无力的敲门声，三名趴在餐桌上睡觉女仆谁也没能听见。
但是一直守在门后面的翼却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门。
“殿下！”
“翼…回来的有些晚了。”
“一点都不晚！”翼扶着凯尔到座位上，将热了一遍又一遍的晚餐端到她的身前，“殿下，今天也是要吃两份吗？”
“吃不下那么多，你和我分一半吧。”
“诶？”
“你应还没吃吧？”
“还、还没。”
“我就知道。”凯尔小声的说。
虽然以前凯尔说过很多次，她晚回家的话，就让翼她们自己先吃，但是不管什么情况，翼总是要等着她回来才会吃饭。
“去端过来，一起坐下吃吧。”
和凯尔一样梳着短发的棕色小个子女孩，在听到心底憧憬之人的话后，一路小跑着去端来了自己的晚餐。
但是这长方形的餐桌上，原本属于翼的位置已经被睡熟侍女的手肘占去了一半。
翼原本是想着只坐一点点位子，然后好好吃饭，毕竟她也不占什么空间。
但是凯尔却一把将她的椅子抽到了身边，发酸的右手拍了拍椅子，凯尔小声的说：“坐这里，让她们好好睡吧。”
“诶！”
——跟、跟、跟…殿下坐一起！！
不知道翼在想什么，但是看到她通红的脸蛋，凯尔不禁失笑。
——这又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将翼的椅子挪的离自己稍稍远了一些，凯尔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只到自己肩膀的小个子却是十分拘谨的坐下了，大臂死死的贴着两肋，生怕碰到凯尔一下。
如果凯尔主动将手肘蹭过去一点，她甚至要扭着身子来躲。
——噗！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家伙。
因为翼的存在，凯尔的心情稍稍平缓了些，已经没了心思练剑的凯尔干脆在第二天陪着翼，陪了她一整天。
能够零距离观察一个小脸通红的小可爱，哪怕是再失落的心，也会被温暖。
傍晚，凯尔与翼肩并肩坐在门口看夕阳。
虽然还是会脸红，但是翼已经习惯和凯尔紧挨着了。
原本还想着逃出天宫的凯尔，却在这一刻萌生出了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翼，我突然不想走了。”
“诶？殿下突然说什么…什么不想走了……明天的巡游吗？
可那是殿下的生日啊，好不容易可以出一次门，怎么可以不走呢？
对啊！明天就是殿下的生日了，但是我都还没有准备礼物……”
说着翼就准备起身，但是却被凯尔“拉”住了。
握住翼的小手，凯尔慢慢的将她拉回身边，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用什么礼物，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像百合花一样淡雅的清香飘进了翼的鼻子里。
——诶诶诶诶！！殿殿殿殿下、殿下，好香！不对，我在想什么……
思维已经混乱了的翼整个人都发烫了，在凯尔的身边手舞足蹈的——惹得后者笑出了声。
而那源自心底的笑容，却让翼看呆了眼。
就连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殿下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