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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韵果儿。”
赵修远纳罕:“你为何带包韵果儿在身上?”
李坚志低眸,思及几日前在市集遇到她的情景。
她在铺里购买蜜饯,毫无主张地统统都拿了份走;那店家说韵果儿便是今日最后一份时,他却先一步丢下银子,将它拿到手里。她终于回头看他,眼内诧异与愤懑皆有之,她嗔道:“怎么又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前些日子来同我争笔搁,如今又来抢我的蜜饯。”她还记得他?他为之窃喜,却又故装冷静道:“先下手为强……如若没有记错,这是你教我的道理。”他故意将一颗韵果儿投进嘴里,拂袖而去,任她在身后赌咒着。
而这件事,叫他三言两语如何说得清?所以李坚志只是嘴角划出一抹笑意,敷衍地回句:“一时无法言明,殿下吃便是了。”
又是这种晦涩的言辞,又是这种怀春的笑意;赵修远记得,这次第二次出现在他的脸上,第一次便是那日他从法明寺归来,他说自己在聚宝斋遇上了烦心事。
“……但这个笔搁却也不是什么‘鱼目’……这也是妾在聚宝斋,从一个臭家伙手里好不容易抢来的珍稀之物……”
“……只是妾没有抢到韵果儿,都怪那个臭家伙阻挠……”
赵修远耳边充斥着俞陶的碎语。
面前冷却的茶汤,不再有“沫沉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的可爱,浑浊的乳花、游离在杯中的不明絮状物让他腌臜。
他好似参悟了什么玄机,却又不敢言明,只是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李坚志;而后,命宫人上了一碗新茶。
夜阑更深,他处理完政务,回到东宫。昭珉相迎,即刻命人掌灯点烛,端来浴桶熏香,伺候太子沐浴休息;他却扬扬手,自顾朝俞陶房间走去。
值夜的瑞珠正靠在床头瞌着眼偷懒,听见脚步声,先是一惊;定眼再一看,竟是太子殿下,吓得连忙起身,预备揖礼问安。
赵修远却示意她小声,莫惊扰了梦中的俞陶,瑞珠会意,悄悄退去,掩上房门。
红罗帐内,佳人酣睡,未察觉微弱的烛光里,正有一双明眸望着自己。他带着猜忌与疑惑,还有谨慎与小心。
他缓缓起身移步至书案前;案上有她读到一半的文章,借着盈盈月色,他依稀辨认出上头的诗句: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睡梦中的佳人,忽轻笑几声,说了几句辩不明的呓语。她应该是做了个好梦。他又恣意揣测起了她的梦镜,或有斜月落花,有浓墨麝熏,有刘郎蓬山,抑或还有段家桥头,撑着油伞的白衣少年?
他合上诗册,负手站于窗前;沉浸于月色中的半张脸孔笃定坚韧;隐于暗处的半张脸孔阴鸷酷烈。他思的是知己比邻,莫逆刎颈;还有史书上的一则典故。
那典故为:高祖尝试观诸子意识,各使治乱丝,帝独抽刀斩之,曰:“乱者须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