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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碎石城下,方将军带领着人马缓慢的出了碎石城,这一路前景茫茫,是否能达到奇袭西戎王庭的目的他不得而知,如此千里远征,部队长途跋涉,早已被西戎的耳目所探知,恐怕早就做了防备,更有甚者,可能西戎早已经沿途做好了骑兵骚扰的安排,手下这一万多兄弟,能活着回来的怕是没有几个,想到如此多的袍泽前途不明,心中不觉得有些凄然,当方将军带领着这一万西北碎石城驻军逐渐的前行远去时,紧接着葛文俊手下的两衙禁军便随其后而来,这两衙禁军皆是皇亲国戚,自然军马铠甲与碎石城驻军不同,皆是明光铠甲,高头骏马,为了保命,各个自然雇佣了许多护卫,少得两三个,多得十来个,更有甚至二十多个,再加上家里给配备的四时服侍小厮,以及照顾前后的管家等等,平均算下来一个禁军身边就有十来个人服侍,而这些服侍禁军之人,自然不能是平常打扮,也都明盔明甲,骏马随身,再加上每个禁军需要带上两到三车的各种日常所用之物,明明是六千人的禁军,生硬给搞出了六万的规模和气势,虽然众人皆知,千里奇袭,如此不可,但是这两衙禁军能将他们从城中请出来已经是不易,谁又敢奢侈他们会如何遵守军纪,不明里带着歌姬小妾已经是慑于葛文俊手中的尚方宝剑和便宜行事之权。不过这伙人自小生的优渥,身体形态远胜于常人,其请的护卫也个个器宇轩昂,这一行人远远的望去,前面一万人普普通通,仿佛是开路之人,而后面这六万人,盔甲鲜明,旗帜招展,又是良驹骏马,又是大车宝器,俨然一副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气势,颇为能唬住人,而站在城头目送队伍远去的夏太师看了也不免感叹道:“这帮京中只懂得架鸟寻妓之辈搞的这场面,连我看了也不免心生胆寒,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随着大军前行,渐渐也就到了需要驻军的时候,葛文俊抬头遥望,忽见离大军不远之处有一湖畔,湖水清澈见底,仿佛如一块翡翠美玉一般,而湖畔四周被一群小山所包围,群山并不高,但是却正好挡住了四周的风沙,颇是一块驻军的佳地,于是葛文俊快马几步,赶上方将军,方将军见葛文俊突然离队前来,以为是有何紧急军情,于是忙问:“葛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葛文俊道:“方将军,我见天色该是驻军的时候,但大军为何还要前行?”
方将军以为是有何紧急军情,一听原来为此,松下一口气道:“再往前赶些时候,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下一个绿洲,到时人有水,马有草,可以驻军一晚!”
葛文俊奇怪的问道:“眼前有如此良善佳地,为何还要仓促远行?”
方将军颇为疑惑道:“良善之地?”
葛文俊伸手一指道:“您看,此地湖畔水清草美,四周又无风,善于防守,如何良善之地不驻军,为何还要远行?”
方将军顺着葛文俊手指一看,恍然大悟道:“昂,你原来说的是此地啊!”
葛文俊笑道:“正是!”
方将军摇了摇头道:“此地虽然水清草美,但非良善之地,你我还是尽快前行,莫要耽搁了时辰!”
葛文俊疑惑道:“此地之佳,在这西北怕是少有,就是我作为修道之人,常涉名山大川,如此胜地怕也是少见,将军如何说其非良善,若不是有王命在身,我倒是颇想在此立一道场,潜心修习,以成大道!”
方将军笑道:“葛将军久居中原,对此也许是生疏,怕是对其还是不太了解,在下为葛将军讲述一下此地的来历!”
葛文俊颇为好奇道:“将军请讲!”
方将军道:“此地名为贪狼泉,在西北有一关于此泉传说,街头小巷,深山荒漠之中,无论是八十老翁,还是三岁稚童,尽皆知晓!”
葛文俊急忙问道:“是何传说,将军快快讲来!”
方将军讲道:“传说西戎之人祖先原本居住于中原之地,但中原之地战乱不断,其族群又颇小,时常受到各个周围大族的欺辱,虽然劳累终日,也难以得以饱食一顿,时常游走于强族之间,今日认甲为主,被乙欺凌,明日又认乙为主,被甲报复,如此一来,日复一日,逐渐难以在中原汉地立足,不得已,其祖先率领众人逃离汉地向西迁移,自然,如此一来,必然是被各个部族所忌惮和怨恨,被群起而追杀,如此一来,其族群更是人丁稀少,不得已,只能遁入荒漠,远走他乡,如此一来虽然可以躲避追杀,但是大漠荒荒,物资匮乏,其更难以立足,部族又减少了一半。也是所幸上天眷顾,西戎之人祖先率领众人来到了此处……”
葛文俊疑问道:“戎人既然来此,又为何此地居然无一人?而且大军不可驻扎?”
方将军又道:“葛将军且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这西戎祖先率领部族来到此时,感觉就是上天对西戎之族的眷顾,此地水草丰美,一片湖畔足够提供族人及牲畜的水源,且四周被一群小山所包围,利于防守。在这茫茫大漠之中,无疑是整个族群最佳的选择。
可是当整个族群正要打算在此安置下来之时,忽然从天空中放五道彩光,有万千瑞霞产生,十亿香气围绕,光芒之中,宝莲盛开,有人脚踏虚空而来,西戎祖先心知此必然是仙人降临,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于是慌忙跪下,倒头便磕,一边磕一边道:“仙人降临,万望保佑我族能长久在此,生养蕃息!”而其他人看西戎祖先如此,也纷纷倒头跪拜,口中念念有词,各说自己的心愿。
仙人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离去吧,此非汝等居所!”
西戎祖先闻此心头一震,心中原想是上天眷顾,能遇到此良善之地,又有仙人降临,不由得满怀希望,想是整个部族的厄运总算是过去了,如今终于可以迎来新的希望,哪知仙人竟然说出如此话语,他不由得瞬间从暖春三月,跌进了隆冬十月,虽知仙人既然如此指示,部族自然是无法在此安置,但是如此良善之地,万难再次遇到,如何肯轻易放手,他沉思了半晌,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向仙人道:“仙人在上,小人死不足惜,但是部族已经经历如此苦难,所幸存者不足十分之一,且多是孤寡老弱,但凡从此离去,茫茫荒漠之中,哪里又有立足之地呢?如此一来这万千孤寡将丧命于荒凉之地,还请仙人怜悯众人,允许部族在此安置,小人任凭仙人处理,虽万死亦可!”说完拜倒在地,哭泣颤抖不止。
族人见领袖如此,也不由得泪流满面,纷纷跪倒在地,请求仙人哀悯,顿时一片痛哭传遍整个大地。
仙人见此颇为无奈,不由得说:“非是我无情,此处确实不该是你居住之地,你可知此地何名?”
戎人祖先道:“小人不知!”
仙人看了看他,说道:“此地名为贪狼泉!”
戎人祖先念道:“贪狼泉?”细一思索对仙人道:“我族虽然贫弱,多是妇女老弱,但是也是多年经历战阵,且常年以狩猎为生,纵然有些恶狼,我等也足够应付,万望仙人以此挂念!”说我连磕几头,心中不由暗喜,原来是仙人怕我等被恶狼所伤,想是说明我等不惧恶狼,仙人定会留我等在此安置,心中还是不放心,又道:“我等在此安居后,将为仙人立像建庙,四时供养,世世代代永不忘仙人之大恩大德!”
仙人无奈道:“非是我不愿你等在此安居,实是你等不可在此安居,天道循环,因果昭昭,此地后世,当三泉齐现之时,有三道金光射入分别射入三泉之中,当此时将有大将于此地殒命。若你等居住于此,必然扰乱因果,到时别说安居,怕是整个族群就将灭亡。”
戎人祖先哭泣道:“可这茫茫荒漠,我等又能到哪里去?”
仙人看了看他,终于还是不忍心,说道:“率领你的部族继续向西前行吧,西方沿着山麓之下,有成片绿洲,足够你部族生养蕃息,记住,永远不要东归!”
戎人祖先心想,他们就是从东边逃离出来,巴不得永远不回去,谈何将来东归?于是在仙人面前立下重誓道:“我戎人之族,自此以后,永不东过此地,但凡逾于此言,我族将被外人所得!”他立此誓言之时,也是暗暗留下了一个小心思,他想自古以来,哪里有外人能得掌一个部族之说,就算是中原汉地的皇帝,也未曾出现过异族皇帝,更别谈他这么一个部落,如果有外人要当领袖,族中又有几个人会答应,即使是将来万一有个不肖子孙有违誓言。断然也不会出现外人掌权之忧。
仙人好像看透了戎人领袖的心思,淡然一笑道:“希望日后莫要违背初心,要知法随言出!”说完便飘然而去。
葛文俊听完笑道:“这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莫要信这些虚妄之言!”
方将军看了看葛文俊,笑道:“将军此言差矣,请问大军征战,当以何为先?”
葛文俊细思片刻道“士气最重!”
方将军笑道:“不错,大军征战,无论是缺衣少食,还是兵困被围,甚至败退逃亡等等,只要士气在,就有一战之力,就有死中求生的机会,但是一旦士气崩坏,纵然你有十万大军,也是乌合之众。”
葛文俊道:“但这与在此驻扎有何干系?”
方将军道:“干系最大,此次出征,均是西北驻军,他们生长在西北,自然从小就知此言,若在此驻扎,迷信者必然认为不吉,士气衰落一半,不迷信者也会在心中留下一个不吉的印像,将来一旦遇到大难艰险,必然会由此触发,认为在此居住才导致会遇到艰难,士气也会崩坏。”
葛文俊道:“这……,这与士兵有何干系?”
方将军道:“哪个士兵不认为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大将军呢?”
葛文俊恍然大悟道:“昂,是这个道理,这就像谁又不想当皇帝呢?”
方将军慌忙阻挡住葛文俊的话语,看了看四周无人才道:“葛将军莫要说此不当话语,若让外人听到,这可是灭族的大祸!就算是令尊是太傅,怕是也难以承担此祸事!”
葛文俊笑道:“昂,我原本就是方外之人,言语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将军指正!”
方将军忙道:“不敢,不敢,日后还望葛将军向圣上美言!”
葛文俊说道:“西征之后,我就回山修行去了,怕是再也不回世间了!”说完,两眼望向贪狼泉,感叹道:“真是个好地方,真想过去看看,哪怕一眼也好!”
方将军也望向贪狼泉道:“你认为皇帝和太傅会让你回山吗?”
葛文俊打马回鞭,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也许我死在这里呢?”
方将军一愣神,疑惑道:“死在这里?”也随后打马跟上。
葛文俊也许是方将军说,也许是对自己说:“如果我死在这里,记得把我安葬在贪狼泉,这是个好地方,我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呆永生永世……”
方将军忙打趣道:“莫说丧气话,就以你的本事和背景,这天下谁能杀得了你!”说着两人随着西征大队,慢慢消失在夕阳之中。
而与大军同时出城的,还有一匹黑马,如电掣般,驮着一个黑衣人直奔西戎王庭,而此时正在王帐之中议事的拔都护在侍从的一阵耳语之后,也不得不在议事的关键时刻,起身离开,来到一暗帐之中,接见此人。
拔都护看了看眼前此人,道了一句:“许久不见,你瘦了!”
黑衣人颇为感动道:“不想陛下还记着臣!”
拔都护道:“我又怎能忘记你呢?这许多年,我是多想见你一面,问一句你是否辛苦,可是大事未成,我也只能忍着!也只能时常在睡梦之中挂念你的名字,有时去碎石城,偷偷望上你一眼,便觉得十分安心!”
黑衣人道:“有陛下挂念,虽万死而不辞!”
拔都护道:“你此次如此着急的赶回,究竟是有何要事?”
黑衣人道:“非是万般紧急的军情,臣断然不敢无召唤私自赶回王庭。”
拔都护道:“即使是无军情,你赶回来也好,如今要与汉人开战,正是用人的时候,此次就留下吧,以你的武艺在军中任一将军,成就一番军功伟业!”
黑衣人道:“谢陛下厚恩!”
拔都护又道:“你如此着急回来究竟是何事?”
黑衣人道:“夏太师要千里奇袭王庭!”
拔都护疑惑道:“就是此事?”
黑衣人道:“就是此事!”
拔都护不解得道:“你也是个谨慎的人,缘何会因为这种情报暴露?这八万大军调集进驻碎石城,西云关粮草堆积如山,以夏太师之尊调度西北,是个人都知道汉人皇帝要向我西北开战。千里奇袭在这西北乃是兵家下策,千里茫茫荒漠,大队人马不但补给难以供养,更是无所遁形,只要一出动,必然会被我前哨密探所得知,只要我派出小股骑兵不断骚扰,等其补给断绝之后,围困歼灭之即可。夏太师何等之人,岂会出此下策!”
黑衣人道:“那陛下以为夏太师要如何?”
拔都护道:“正如刚才议事众位族中长老所言,当今夏太师最佳之策就是封闭边界,断绝贸易,然后紧守碎石城,派人入西域,以重利联合其出兵,然后选名将潜入西域指挥,如此我西戎内无盐铁茶布之供,外有西域骚扰,用不多时,必然自弊,不攻自解!”
黑衣人道:“陛下,此乃巴丹门之语吧!”
拔都护颇为疑惑道:“汝何得知?”
黑衣人又道:“是不是要破此策,必然要先率领大军,千里奇袭西域,逼其臣服,然后以其物资人口养我西戎与夏太师长期对峙?”
拔都护更疑惑道:“汝何得知?”
黑衣人继续道:“然后陛下疑虑夏太师趁王庭空虚,奇袭王庭,巴丹门又讲陛下刚才讲得千里奇袭不可行之处讲给陛下!”
拔都护颇为惊讶道:“这你又如何得知?”
黑衣人道:“难道陛下就不想想,巴丹门为什么要这样做?”
拔都护反应过来了道:“你是说巴丹门……”
黑衣人道:“对,陛下英明,臣此次紧急赶回就为此事!”
拔都护默然良久道:“我虽与巴丹门不和,但此次这是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也是族中有名望的长老,岂会干出如此里通外国的事?”
黑衣人道:“陛下岂可用自己一片之心去揣度他人,巴丹门这种只贪私利之人之心断然是不能跟陛下相比的。”
拔都护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与他相处十余年,却不识他这个人啊!”
黑衣人道:“又有几个人能比陛下之心!”
拔都护回过神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黑衣人道:“此事紧急,臣一得知立马赶回报与陛下,并无他人知晓!”
拔都护昂了一声,然后关怀道:“你这一路途辛苦了,来来来,喝了这杯热酒,暖暖身子!”说完亲手斟满一杯酒,双手送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颇为感动,忙用双手接过,感动的手有些颤抖。
拔都护关怀道:“快快喝了吧,一会下去休息休息,明日我安排你到军中任职,好好的辅助朕!”
黑衣人忙道:“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恩!”不觉几滴热泪掉到酒中,满口将一杯热酒饮尽,可是酒当喝到一半时,忽然感觉胸口一凉,他低头一看,一把钢刀已经插入自己的胸口,顺着钢刀他往前看去,握着刀柄的手是拔都护的手,他正要继续抬头望前看,可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本以黑衣人之能,别说拔都护,就是方将军,都拉海,阿达等人都不一定能将其擒杀,但是黑衣人他这一生,想到了任何人都可能杀他,唯独是拔都护不会杀他,他这一生,时时刻刻都在为实现拔都护的理想而奋斗,对于他来说,自己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拔都护,如果自己死能换来拔都护的理想实现,他会毫不犹豫的从容选择死亡。他这一生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人,哪怕睡觉都不得安生,当他见到拔都护时,他感觉多年的重压在那一刻全部卸掉了。他无比轻松,只有在那一刻,他不用防备任何人,可以卸下自己以来厚厚的盔甲,轻轻松松毫无压力的去面对一切,可是却发生最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这一生唯独放松了一次,可是这一次结束了他一生。
拔都护喊道:“来人!”
门卫护卫闻声进来:“陛下!”
拔都护道:“此人行刺朕,被朕反杀,想来也是各为其主,算是一个英雄好汉,抬下去好生安葬吧!”
护卫颇为疑惑,因为以这个人在不惊动护卫的情况下能进得了暗帐的本事,居然能被拔都护反杀?这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讲,来想,都说不通,不过这时拔都护不怪罪他们看守不利已经是莫大的功德了,他们又岂敢自讨没趣,询问拔都护是如何能反杀不惊动护卫进入暗帐的刺客。
当黑衣人的尸体被抬下去后,拔都护背后的暗影之中传来一个声音:“你为什么杀他?”
拔都护良久不语,最后挤出几个字来,道:“我不得不杀啊!”
暗影之人道:“他是我培养出来最好的一个好手了,可惜了!”
拔都护叹息道:“虽说不是呢,可是为了大业,也只能委屈他了!”
暗影之人良久不语,不知过了多久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拔都护道:“听从巴丹门的,率军西域!”
暗影之人道:“可是,你这……他带回的情报!”
拔都护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平定内乱而不损人心!”
暗影之人道:“所以你要杀他?”
拔都护道:“他不死,万一别人知道,那大事难成!”
暗影之人道:“我也知道,难道你不杀我?”
拔都护叹息道:“你我本为一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岂会杀我自己。”
暗影之人道:“我已经不知道你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了!”
拔都护扭头看向暗影道:“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
暗影之人沉默片刻道:“但愿如此!”
门外护卫突然禀报道:“陛下,众位贵人请陛下回王帐议定大事!”
拔都护扭过头来,叹息了一声,便抬步踏出了暗帐,暗影之人望着拔都护的背影,良久说了一句:“你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人吗?……”
章浮生看着眼前吵成一片的西戎贵族他束手无策,倒不是能力本事的问题,关键之处在于虽然拔都护大力在西戎推动汉化,但是能说汉语之人也是仅限于王庭,而王庭之中也多以贵族为主,至于其他部族,大多数还是以戎语为主,拔都护在的时候,大家尚且慑于其威势,日常政事交流以汉语为主,章浮生也能参与到其中,但是这拔都护一离开,而这王帐之中又以各个部族贵族居多,于是一时整个王帐吵闹不停,大家三五成群,你一言,我一语,均是西戎之语,章浮生看着这群人,拿出手中西戎王剑进行弹压吧,你又不知道人家讲些什么,弹压总得有个名目吧,你不弹压吧,整个王帐眼看就要成为一个贩夫走卒的菜市场,他楞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此去处理。章浮生着急之时,不经意间,看见女罗刹在王帐之中,颇为自得的找了一个地方,在那里静静地看这伙所谓的西戎贵族们的表演,不时还被他们的言语举动逗笑,章浮生颇为疑惑,他走到女罗刹身边,问道:“你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女罗刹不经意道:“知道啊,就跟演戏一样有趣,怎么这么人这么有趣啊……”
而此时的女罗刹尚未讲完,就被章浮生打断道:“你会西戎语?”
女罗刹疑惑的扭过头来道:“什么是西戎语?”
章浮生一愣,他立马反应过来,此女应该未经人间事,对人间之事不关心,不对,倒不如说是不在乎,可能在她眼里,这些人和物根本就不重要,就像人类看路边的蚂蚁一样,他愣神后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就是他们现在说的话!”
女罗刹昂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昂,原来他们讲得话叫做西戎语啊!”
章浮生道:“正是,你是何时学的?”
女罗刹又疑惑道:“这需要学吗?这比鸟儿,小草,风的声音好听懂得多了!”
章浮生疑惑道:“比鸟儿?小草?风的声音?”
女罗刹道:“是啊,这有什么难得呢,世间万事万物都会有声音,只要是发声,就是要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至于用哪个声音代表哪个想法,每个事物有每个事物的规律,你多听几次,就明白这个声音代表什么,那个声音代表什么,我们来到此地这么久了,每天听着也就懂了,还需要学什么?”
章浮生默然不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女罗刹的差异如同天地之差,就如同刚才,她一个小女子明明在整个王帐里晃来晃去,一刻也未曾安宁,也未使用任何隐身之法,可是所以人就是看不到她,不对,是意识不到她的存在,她仿佛无处不在,但是也像根本不存在,她到底是什么?正在继续愣神之间突然被女罗刹打断思绪问:“你问这个干嘛?”
章浮生回过神来一时语塞,他慌乱之下说道:“如今在西戎辅助拔都护成就大业,时时刻刻受不会戎语限制,我想为了以后能更好的辅助拔都护,想请你教我西戎语!”
女罗刹微微一笑,撩拨一下头发道:“这没问题,可是你说的辅助拔都护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章浮生笑道:“拔都护要恢复一个兴盛的中原王朝,带给所有人太平盛世,我想帮助他成就这个理想,昂,建立这样一个王朝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女罗刹默默道:“昂,我知道了!”
章浮生又提醒道:“你先不要向别人透露我学戎语之事,等学成在告诉大家,以免我天资差,难以精通被他人笑话!”
女罗刹扭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一切道:“昂,我知道了!”
而女罗刹话语刚落,只听王帐外护卫喊道:“陛下升帐!”
霎那间王帐内变得鸦雀无声,纷纷扰扰的人群顿时各回各位,让出一条主道,拔都护腾腾几步,从帐外踏回王座。他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众人纷纷避开他的目光,最后他的目光回道章浮生身上,他向章浮生一拱手道:“章兄辛苦了!”
未等章浮生回话,巴丹门的话语便起:“今日王帐商议大事,陛下何故突然中间离场,我戎族千百年来,尚未如此,不知是何紧急事务?”
拔都护看了一眼巴丹门道:“无什大事,不过是一点紧急的小事而已!”
巴丹门略有深意得看着拔都护道:“小事?若有大事,陛下前去处理,众人尚可谅解,如今小事都能让陛下视众人如无物,难道我等还不如陛下身边的一件小事!”
拔都护略有深意一笑道:“拔都护资历尚浅,平日里尚可在众位的协助下处理事务,如今突生变故,夏太师八万大军西征,一时心乱,故难免有差错,还望巴丹门长老谅解!”
众人皆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他们想到拔都护一万种反应,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拔都护会有如此反应,这哪里是那个深不可测,一丝不苟的拔都护,分明变成了一个临大事而崩的草包无能之辈,就这几句话,一时也让巴丹门愣住,硬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缓了好久,巴丹门依然不敢相信这是拔都护说的话,他怯怯的看着拔都护,心里来回想了好久,那个以外族身份躲了戎王之位的人,那个奇袭生擒自己,兵不血刃平定西戎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眼前这个人吗?自己没有看错吧。是不是拔都护又有什么诡计,可是他想了好久,就是想破脑袋,他还是想不到拔都护能有什么诡计,但是他深深得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刚才能说出如此话语之人,他但凡说出此话语,必然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虽然自己没有想到,但是却不得不防,但是转过来又想,该防哪里呢?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在脑海中如此一片大战思考后,巴丹门立马改了态度,谦恭道:“陛下,臣刚才君前失态,请陛下治臣之罪!”
拔都护满面春风道:“不碍事,不碍事,巴丹门乃是族中长老,别说进谏,就是当面训斥我,也是应当的,况且自古圣贤明君,都以有铮臣为荣,拔都护不才,不敢与圣贤相比,但是也愿留有此贤名!你我君臣相遇,将来可成一段君臣佳话流传后世!”
巴丹门慌忙跪下道:“臣岂敢与先贤比,愿陛下赐臣之罪!”
拔都护道:“巴丹门长老快快请起!”
巴丹门道:“陛下不赐臣之罪,臣不敢起!”
拔都护道:“好好好,巴丹门,你是我族中长老,也是元老,如今夏太师西征,刚才众人商议良久,有建议议和,有建议投降,有建议奇袭碎石城,有建议固守,唯独巴丹门长老你的建议,朕听了之后,颇感有道理,但是朕毕竟年轻,经历世事较少,此又决定我族前景,我难以决断,故朕想将此事全权委托于你,如何?”
话语未落,章浮生忙跪下道:“陛下,岂有大权旁落,还能安然度日之理,况且巴丹门长老之策,实属荒唐,西域千里小国,远离汉地,岂有派几个使节就能让其归附,且献兵献粮,与我长期鏖战,况且千里荒漠,西戎去西域贸易尚且尚且难以保全,十支商队有九支深埋于黄沙之中,而夏太师一无向导,二无地图,三不精通西域语言,如何能深入西域,联络众国,就算以上皆不成问题,就是这西域众国,来回使节交往,商谈利害关系,各国兵马钱粮整合,也非短时日内可达成,等其整合完毕,我西戎与夏太师之战,恐怕早就结束多年,务请陛下三思,基业不易,勿他日悔矣!”
这西戎贵族皆是一惊,不想章浮生如此话语,等反应过来后,均纷纷跪下献言道:
“陛下,此人乃是汉人,必然是心向夏太师,此言不可信……”
“陛下,此人居心叵测,离间我族,必然是奸细……”
“陛下,巴丹门长老一片公心,岂是……”
“陛下,我西戎大事,外人岂可参与……”
等等等,一时对章浮生的言语铺天盖地,拔都护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章浮生,道:“我意已决,从即日起,西戎与夏太师之战,交于巴丹门长老!”
章浮生一听此,跪着匍匐向前,抱住拔都护的腿,大声道:“陛下,陛下,陛下,大势一旦去,悔之晚矣啊,先帝难道忘了先帝的例子了吗?”
众人皆是一愣,心中疑惑,先帝是谁?拔都护伸手扶起章浮生道:“章兄勿忧,今后你我可日日射猎走马,这日子好生快乐啊!”
众人一听,皆哈哈哈大笑,巴丹门也差点笑出声来,章浮生气得浑身颤抖,用手指着拔都护,半天挤出一句话道:“竖子不相为谋!”说完一甩衣袖,气的扭身而去,拔都护忙上前去追,临出王帐时突然扭头,众人皆是一愣,看到拔都护那眼神,吓到立马跪下,低头不语,拔都护略有深意的一笑,对巴丹门说:“此间事就拜托长老了!”说完扭身而去,巴丹门愣在哪里,众人也跪着不敢起来,甚至不敢抬头,愣了好久之后,巴丹门还是感觉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他是实在想不出来,像这样过了好久,众人实在是跪不住了,有人拉巴丹门衣袍,小声的提醒,巴丹门才反应过,他看了看众人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众人才慌忙起来,揉着酸痛的膝盖,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着,巴丹门看了看众人,又说道:“大军即日起,准备西征,千里奇袭西域,一战定乾坤,稍后我会传令各部议事,今日就这样吧!”说完,他在仆人的服侍下也离开了,众人见他离开了,也三五成群的慢慢的散了,互相议论着今日的变故,但是如今巴丹门掌管与夏太师之战的消息,也瞬间在整个西戎传开,有高兴的,自然也有不服的,各种各样的传言是纷纷扰扰,但是有一条是确定的,如今巴丹门掌管着整个西戎的生死,如果其有一丝出错,那么整个西戎将陷入万劫不复,而这个罪责却与拔都护没有丝毫的关系。
当然,此时整个西戎的旧贵族们陷入了疯狂的欢乐之中,好像他们美好的日子又来临了,对于奇袭西域之事,是颇为上心,将整个族群的全部精锐都交于巴丹门,而巴丹门也是颇为尽心,将整个西戎所有的精锐此次全部集中,王庭的部队颇为不服,将领们多次找都拉海,甚至集体到拔都护门前请愿,连都拉海也不理解拔都护的行为,也加入将领们之中,等了半日只得到拔都护让人传出的一句话:“巴丹门才华能力胜我千百倍,此次西戎遭此劫难,我愿意失去我一人权势,以救整族百姓!”众人无语,也只能散去,此话在整个西戎传开,当巴丹门听到此语之后,也不禁感叹道:“论对西戎,我反而不如一个外人!”
而这一切,随着西戎西征大军的刚刚离开,迎接到了另外一支大军的悄悄到来。
夜色还未离去,天刚刚蒙亮,天边的启明星还尚未落下,早起的马大叔正要去看一下牛羊,可是他刚踏出帐篷,走了不几步,忽然看到东边天空下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压来,他正在诧异这天气如此明朗,又无大风,哪里来的乌云,随着太阳迸出地平线,他突然看清那不是云,那是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压了过来,当微弱的阳光通过骑兵身上的铠甲反射到他眼里时,他才意识到,这不是西戎的骑兵,西戎最精锐的莫过于皮甲,在阳光下根本不可能反射出如此耀眼的光芒,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哪里的骑兵,但是他预感到危险得到来,可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大股的骑兵已经冲了过来,他慌忙着急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马大婶,而迷迷糊糊的马大婶根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骂骂咧咧的撩开帐帘,正要怪罪马大叔扰了她的好梦时,她突然看到马大叔慌乱的向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此时她已经听不到马大叔在喊什么,耳边已经被震耳欲聋的人马声所包围,只能看见马大叔焦急慌张的表情,她稍微往马大叔身后看了看,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只见一个骑兵从马大叔身边挥起一刀,马大叔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紧接着她感觉大队的骑兵从她身边冲过,在马匹的嘶吼声中 吓晕了过去。
葛文俊与方将军立于高处,观看着战场上的一切,不时的方将军向军队传发各种号令,而整个战场,与其说是战场,倒不如说是屠杀,自章浮生助拔都护勘平西戎以后,为了更好的发展生产,巩固人心,将西戎各个部族能迁移的,均迁移到王庭,如今巴丹门将整个西戎的精锐全部带走,王庭只留下老弱妇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无一战之力,又是在黎明前被突袭,根本难以做出反应,就更别提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巴丹门甚至将拔都护、章浮生、都拉海、阿达等人也一并带走,众人无了主心骨,只能是四散逃命,就算有个别英勇的进行抵抗,但是也马上被汉军的骑兵有组织的击溃。一时间,整个王庭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葛文俊实在是看不惯如此屠杀平民,他向方将军道:“将军,两军交战,纵然身败,也不负豪杰一场,如此屠杀平民,恐于军不祥啊!”
方将军轻蔑一笑道:“葛将军所言我岂不知,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屠民众……”
葛文俊未等方将军说完,马上说道:“将军既然知晓,缘何如此?”
方将军扭过头看着葛文俊道:“可是如今形势,又能有其他办法吗?”
葛文俊一时语塞,不错,夏太师的策略就是要断绝西戎之根本,当时方将军就与夏太师据理力争,但是,终究是为了国事,不得不屈服,既然策略已定,不管是不是认为恰当,方将军作为一个军人彻底的进行贯彻执行,这是他作为一个军人的天职和本分。
葛文俊想了想还是提了一句:“将军,难道就不能稍微留个一线生机!”
方将军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从他的眼神中也是能看出一丝的不忍,可是沉默了半刻后,方将军回道:“千里奇袭,历经万险,岂能因一时妇人之仁而功亏一篑!”
葛文俊闻听此言,心知方将军所言无错,但终究是不忍,于是道:“将军,我原本就是修道之人,并非将才,实是不忍见此黎民遭祸,此间事任凭将军处置,我且退后预备大军归途之事!”
方将军心知葛文俊是实在不忍心见此场面,便道:“正好,大军归途之事就拜托葛将军了!”
葛将军闻言便拱手道:“在下告辞!”随后便快步退后,不愿意看这修罗场面,等快要离开时,他突然叫身边一随身小校道:“传我将令,告诉禁军,能少杀就杀吧,上天有好生之德,给自己子孙留些福禄吧!”说完便上马扬长而去。小校看着离去的葛文俊背影,又看了一眼方将军,那眼神似乎是在请示方将军指示,方将军看着葛文俊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是奇袭大军统帅,但你们两衙禁军的事,我不插手!”
小校瞬间领悟便一拱手,翻身上马,打马催鞭,直奔王庭而去,一路上,他看到汉军对西戎之民,无论大小男女尽皆斩杀,将尸体抛到水源之中,牛羊牲畜能赶能带的均带走,带不走的,也全部一律杀掉,所有的草场能烧的一律烧掉,什么帐篷之类的也全部毁坏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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