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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钺等道:“已经是殿前司殿帅了!”
李应笑道:“如此甚好!想当年,高俅做了殿前司殿帅,就能治我等于死地。如今,李黑子高居庙堂,便再无此等后顾之忧。说起来,我和他前些时曾见过一面。”
黄钺等道:“你们俩见过一面?”
李应也把自己和我李逵在常庄县一家酒肆偶遇县令小舅子的的事说了一遍。李应笑道:“我本来担忧李黑子做事鲁莽,怕事态闹大,他黑贼应付不了局面,最终落个吃不了兜着走的结局。他却怕我惹火烧身,将我大骂一通,赶出酒肆,暗示我远离是非之地。我也不敢走远,远远地盯着,准备关键时候帮他一把。谁想他竟然有些手段,反将那县令送进牢狱了。我还纳闷呢,他李黑子本事大到如此地步?却原来是他做上了殿帅,这就情通理顺了。”
黄钺道:“我们这次来,便是奉了李逵哥哥之命,前来请李大哥到京协助做事。”
李应笑道:“我在独龙岗这荒山野岭住习惯了,到京城去,怕受不了那黑贼的气。”
黄钺道:“李逵哥哥现今不比往日,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乱发脾气,您说奇怪不奇怪?就是兄弟我们五人,到了他府上看家护院,吃他的,穿他的,他也从不安排我们兄弟干啥粗活累活。有时急用钱,到其账房那里支取银两,账房先生也说,主人已有安排,兄弟们想支多少就支多少,尽管支好了。”
李应道:“那的确变化很大,当刮目相看。”
黄钺道:“就是本次来哥哥处,李逵哥哥的意思也是告诉你,想来即来便罢,绝不勉强。即便来了,觉得不适应,想走,也一样送哥哥盘缠,回来仍旧做你的富翁。”
李应笑道:“看家护院则可,管理军队那是全然不习惯了。”
黄钺道:“李逵哥哥的意思也是如此,想来便来,不想来了也不勉强。你也不急于一时,待变卖了家什,告别了亲朋,再去不迟。我和这几位兄弟还有点私事,办完了再回去。你到了京城,便去殿前司附近,找殿前司都指挥使李逵的李宅,好找得很。”
李应笑道:“待我和杜兴商议之后,再做个决断。”
然后,李应引五位梁山兄弟在李家庄转了转。
黄钺等五人便告辞而出。向登州寻找邹润。
梁山上在一起搭帮入伙的比较多,但是,叔侄搭帮的就一对:邹渊和邹润,这两人年纪相仿,但是却是叔侄辈分,邹润把邹渊叫叔叔。
邹润的异相是在脑袋后面有个大瘤子,古时候医疗水平落后,这些一生出来就带有一些畸形的东西要么被人们灌以一些神秘色彩,要么就遭人唾弃,从此接受别人冷冰冰的目光。比如甘肃省秦安人苻生是个独眼龙,但是人家是前秦第二位皇帝,这就是牛逼的异相。但是邹润不是苻生,邹渊是个穷人的孩子,这脑袋后面的肉瘤就遭人讥讽和冷漠,所以影响了邹润的心理健康,长大后的他冷漠、孤独、脾气暴躁,很少和人交往,于是邹润跟上叔叔邹渊练武。邹渊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要出去走一走,邹润毫不犹豫跟上走。两人来到登州,霸占了登州的登云山,做了山寨头领。登州日子是快活没有忧愁的,邹润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上梁山后,邹润和叔叔邹渊就一起沉默了,在此后的重大行动中,二人几乎没有正面对敌过,只是在集体行动的过程中扮演个客商什么的,做特务工作。直到招安到了南方,面对方腊的尚书王寅,邹润才正面对敌了一次,可是对方太强大了,他们两个加上孙立黄信这二位都不是王寅的对手,直到林冲赶来,五人合伙才结果了王寅,这是邹润一次很英勇的表现。可是,在不远处的清溪县,清溪战役,战况惨烈,邹渊被乱马踏死。从此梁山上的叔侄组合就解散了,剩下一个孤单的邹润。
大哭一场后的他明白了,离开登州是个错误,结识孙新夫妇是个错误,上梁山也是个错误,这个错误导致了自己最亲最爱的叔叔亡命清溪县,而留下孤独的自己,前方依旧迷茫。直到战争结束,他发现,那些每日卖命厮杀的兄弟,活下来的又有几个人呢?所以,邹渊心不在焉的接受了朝廷的封赐,不久后辞官,回登云山去了。辞官后做什么呢?依旧干老本行,做绿林好汉。登云山是邹润当年和叔叔出林龙邹渊一起打拼的地方,那里虽然不大,但留给他很多难忘的快乐时光。从此,这个江湖上少了一个叫独角龙的人。
黄钺等五人只要能找到登州,便能找到登云山。找到登云山,黄钺忍不住又想赋诗一首,想了一会,吟曰:“心上岚烟挂妙英,千峰倒插一江明。芙蓉手把羊肠仄,皓月光摇猿鸟惊。谁解风来吹短管,欲求春意寄闲情。登云山色佩萧飒,恍若昆仑梦里行。”
替、天、行、道四人没有心思管酸腐文人的平仄,只想着长途奔波的结果。于是,见到拦路的喽啰,急急报了黄钺的名号。邹润很快派了心腹出来迎接。迎接进去之后,见邹润和绿林兄弟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自在。黄钺见此情景,不想打扰人家喝酒的雅兴,欲言又止。邹润只教手下喽啰再加五副碗筷,开始敬酒、递肉。酒饱饭足之后,邹润便醉得呼呼大睡。醒来之后,又是敬酒、递肉。酒饱饭足之后,邹润又醉得呼呼大睡。就是不问黄钺等因何事上山。
一连两日,便是如此。黄钺知道邹润已然心死,对官场之事兴趣全无。于是,提出告别。邹润也不挽留,拿出银子、吃食叫五人拿了,亲送至山脚下,还是不问黄钺等因何事上山。黄钺官场混过多年,何等玲珑剔透之人,知道事已至此,不说也罢。只是抱拳道:“打扰哥哥两日,就此告辞吧。”
邹润苦笑一声:“兄弟他日路过,还来看望哥哥吧!不知那时,哥哥是否还在人世?”
黄钺叫李天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大锭金子来,笑道:“这是李逵哥哥出门时,给我们的备用金,今日就留给哥哥,李逵哥哥现今做了大官,有的是金银珠宝,哥哥留下来买坛酒喝吧!”
邹润也不推辞,说道:“兄弟回去替我谢谢李逵哥哥。”
黄钺道:“好说!哥哥就送到这里吧。”
说完,抱拳转身,再不去看。走了很远,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似乎心情沉重了许多,也似乎心情好了许多。黄钺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