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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道：“臣在外督战的这段时日，殿下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练功了？”
“龙角都显露出来了。”
寸心听自己附身的小姑娘委屈地叫道：“才不是呢！我都有练功的，只是看到先生太高兴了，没收住。”
“况且，我身边不是有先生吗？先生会保护我的。”
龙角？这个小姑娘竟也是龙族吗？
寸心暗暗好奇，不知是否是东南北三海中的哪位姐妹？又或者是曾经的哪位长辈。
这浟湙潋滟，浮天无岸。
浺瀜沆漾，渺弥湠漫；波如连山，乍合乍散。
寸心随着那个小姑娘，微微抬头，她不由望着男子的那双眼，心下却惊了。
梦里的这个男子，只有一双眼不朦胧。
这样近得看来，她是见过那双眼的，在很久之前。
幼时，每每酣然入梦。
总有一双眼睛，那是一双，与这人一模一样的眼睛，一直那样瞧着她，无限的温柔，仿佛是含着无尽的包容与关爱，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有时，专注地凝望着她，一下也不肯移开。
目光温和得似能凝成清晨露，那是昆山净水，瑶池明澈，酿尽湖光倾杯而候。
微冽的星芒如华彩，在他眼中流转得璀璨，更有刀锋名剑般的凛色，却像是永世也不会再见她，这便是最后一眼一般。
无可奈何又决绝，他有将她放在了心上，却要永远得离开她。
寸心只觉得心底一片酸楚，这与杨戬看着她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沉郁有异曲同工之妙。
梦里的那双眼睛，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无奈却宠溺。
而杨戬，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一个无法理解的女子。
她狠透了这种无奈！
所以每每杨戬用那种无奈隐忍的眼神望着她时，她就愈是受不了。
敖姑娘要得从来不是逃避，她要得是一人懂她，爱她。
朦朦胧胧中，抱着小姑娘的男子好像轻轻笑了一下。
姿态安然而超脱，他的笑也带着那种纵是无情也动人的味道。
只听那人叹道：“殿下虽然是君上与天妃的爱女。”
“但殿下也是受万民朝拜的帝姬，总有一日殿下也要像几位太子一样，担负起自己的职责。”
“那你呢？等到我像哥哥一样厉害，能帮伯父分忧，能上战场杀敌了，你就不管我了吗？”
小姑娘执拗地望着他。
他望着小姑娘的眼神，一时无话。
但仿佛是冷意初融，他眼中的天地乍暖。
“臣会永远守护殿下的，直到身归天地。”
“但臣更希望，殿下能够保护自己。即使臣不在了，也不会害怕。”
帝姬笑，顾盼神飞。
“我就知道先生永远不会不管我的。”
“只要记得先生，不管我去了哪里，都不会害怕了。”
画面就停留在了这里，混沌初分一般，寸心只感觉身上一轻，眼前一花，一切皆是烟消云散。
沉酣一梦终须醒，三分柳色犹入喉。
青玉熏香炉中不知何时，又飘出甘冽清馨的香气，香雾缭绕，弥漫在她身上。
青衫男子应该回来过。
“这香是不是快用完了，怎么感觉没效果了……”
这时敖寸心越发觉得烦躁不堪，出了梦境，那梦中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纱，模模糊糊地记不真切，心中更是烦闷。
一时又是伤心，一时又多了莫名的凄楚，叹了几口气。
“人心沉浮，又岂是区区一炉清心香可以左右的？”清凉如水的声音响起，那人轻扣柴扉缓步而入。
空灵的声音似乎在傍晚中也更多了一分清冷。
这声音一入耳，寸心猛地抬头。
青衫男子缓步行走间，衣摆微摇，他身上的药香融合着空气中的冷香。
梦醒又见他。
初见他这一抹淡青色，让她险些也随梦中人，要叫出一声“先生！”
事实上，敖姑娘也的确叫出来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