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闍恐为不妥吧?”
安庆绪忽然开口问道:“是谁将睿息长老开革出教的?”
崔乾佑知道他是安禄山的二公子,不敢得罪,叉手道:“回禀安公子,睿息不尊教规,对教徒私开戒律,因此大慕闍将他开革出教。”
安庆绪佯作不知,道:“哦,私开了什么戒律啊?”
崔乾佑道:“我神教把斋茹素,睿息却准许他堂下教徒食荤。”
睿息“哼”了一声,道:“摩尼宗主当年定下食素的规矩,是为了忌口腹之欲,我堂下的教徒吃荤腥却是为了果腹……”江朔心中奇怪,怎么这些教徒吃荤才能活命吃素便要死么?却听睿息继续说道:“我堂下多有船工、猎户这样的苦人儿,他们下水捉鱼、上山打猎得的都是荤食,不花一文钱,若要吃菜却需要花钱去集市上买,对他们而言吃荤是无欲,吃菜才是动念。”
江朔听了恍然大悟,心想此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他与漕帮弟兄一起在船上生活过,与契丹猎人在山林中生活过,对他们而言,吃鱼吃肉,确实是比吃菜方便的多。
崔乾佑却道:“全是狡辩!破戒便是破戒了,睿息你不过是一堂的长老,有什么权利私开戒律?”
睿息反唇相讥道:“我便开不得戒,大慕闍便开得了戒,只要给他使了钱,别说荤戒,就是犯了杀生、奸淫这样的重罪都可以一体赦罪。”
崔乾佑急道:“诽谤,诽谤!都是毫无根据的诽谤!”
安庆绪不耐烦地伸手对着崔乾佑压了压,崔乾佑立时住口,安庆绪道:“要我说食荤也算不得什么,十戒中不是也没有忌荤一说么?”崔乾佑刚要说话,安庆绪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我阿爷安中丞也是吃荤的。”此言一出堪称一锤定音,崔乾佑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田乾真在一边嘟囔道:“反正开革出教的人不能做大慕闍……”
安庆绪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江朔和安庆绪许久未见,他的狠戾可是更胜从前了,田乾真被他一瞪顿时又不敢出声了。安庆绪朗声道:“我们今日就是要将阿波罢黜,一个被罢黜之人所做的决定又算得什么数?睿息长老的开革出教自然也做不的数。”他忽然转身对睿息手下那些教徒喊道:“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教徒本不被摩尼教总坛接受,此刻听安庆绪替他们的长老出头,自然群起呼应,纷纷喊道:“说的对!”“安公子说的是!”“就是这个道理!”
安庆绪又问道:“安中丞要让睿息长老做大慕闍,你们赞不赞成?”
那些教徒哪有不赞成的道理,齐声高喊道:“赞成!赞成!赞成!”
叶清杳对江朔道:“这个安公子擅于控制人心,这样以来,睿息可有点骑虎难下了。”
睿息何尝不知,他当然也想将阿波赶下台,但绝对不想假安禄山之手,他知道安禄山要扶他做大慕闍,并非为了公道正义,而是想要另一个提线木偶罢了。
睿息不冷不热地道:“安公子,此乃我教内事务,不劳你费心。”
安庆绪道:“长老说的哪里话来,摩尼教为我阿爷驱策,乃燕军插入中原的一把利刃,自然不容有失。”
睿息心中暗笑道:嘿,果然来了,嘴上却道:“摩尼教教义教人解脱苦厄之道,所传均是善信,教徒多是贫苦的黎庶,可不是谁家的利刃。”
安庆绪一听面有愠色,当场就要发作,严庄却道:“教义、戒律之事不妨回到范阳再商议不迟……”
睿息斩钉截铁道:“不必!我欲南下传道,严先生,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安庆绪怒道:“要走也不妨,只把火种留下!”
睿息此番来目的就是偷取圣火火种,摩尼教拜圣火,要南下传教,没有圣火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他绝不能交出圣火火种。但燕军此来的目的是要熄灭总坛圣火,自然不能允许有人带走火种。
睿息不禁踟蹰该怎么办才好,他先前和光明二使交过手,虽然不能取胜,却也不惧此二人,严庄看来不会武功,安庆绪虽然看起来凶恶,从他说话的中炁看来内力修为也只是一般,唯有尹子奇看来深藏不露,一时看不透他功夫的深浅,而且四周的叶落河隐隐组成了一个个七人小阵,又互相勾连在一起,看来变化万千,一旦吵翻动起手来,只怕轻易脱身不得。
睿息想不到的是此刻藏身圣火堂屋顶内的江朔也在思村是否要现身帮助睿息脱困,江朔此刻不惧与任何人交手,但恐一旦动起手来,叶落河武士的璇玑阵反倒是最大的问题,明力堂下教徒弟子定然会多有死伤。
各人正在各怀心事、揣测对方之时,忽听屋顶上响起一声洪亮的佛号:“阿弥陀佛,燕军又在此地集结,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