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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张树亭听豁嘴麻脸老勾说罢,竟是半天无语。但最后,还是见他冲大伙计老孙摆摆手道:
“给他们松绑,让他们走。”
老孙一听,却是无比气愤道:
“凭什么呀东家?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
说罢又说:
“他们这明明就是单单冲东家来的!”
说着,又往外走:
“我这就去北烧锅把那个勾姓伙计找来,问问他这么说南烧锅和东家,到底是何居心?!”
张树亭便再次很果断地冲他摆手道:
“即便那个勾姓伙计说过,又不犯王法。你能奈何了他?“
又说:
”我希望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生事端!”
老孙见张树亭如此说,便很无奈地摇头,开始让伙计给土匪松绑。伙计边给土匪们松绑,老孙又觉得不解气,抬脚又往这些土匪身上踢,每个土匪两脚。待踢到土匪头子豁嘴麻脸老勾身上时,又道:
“从此可要记牢了,再不许打我们东家的主意。否则,不用说我们东家不会再轻饶你,再遇了我老孙手中这根铁棍,也定会要你们脑壳开花!”
踢完,见土匪们仍愣在那里不动,又说:
“还不快滚!”
“滚呀!”
豁嘴麻脸老勾一伙土匪一见,这才仿佛重新捡回一条命一般,丢在地上的家伙也没敢捡,爬起身,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这时,被土匪一刀背拍昏在地的张树亭妻子张郝氏也醒了,醒来,众人也才发现,张郝氏两腿却再不听使唤。大伙计老孙一见,又是无不气恼道:
“我说什么来着东家,真不该就这么便宜了这帮土匪!”
张树亭又是无语。
但张树亭这时无语,又与刚听豁嘴麻脸老勾说罢时无语,又有不同。刚听豁嘴麻脸老勾说过,此次来抢南烧锅张家,完全是听了在北烧锅做事的同村勾姓小伙计的话才来的。土匪这话,别人听罢或许不肯信。但张树亭一听就信了。不光他一听就信了,其实,连大伙计老孙一听也信了。
你想想,一帮素不相识且从深山来打劫的土匪,待被擒住,不说别的,单单指出北烧锅一个勾姓小伙计,这话本身就是真的。当然,关键还不在这里,关键还是自把祁占奎请来,当了南烧锅店堂掌柜之后,张树亭和大伙计老孙心里都明镜一样,就已经彻底把北烧锅东家张连启给得罪了。
北烧锅东家张连启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连启又是人送外号“算破天”,是一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你想想,这口气他又如何咽得下。张树亭也早预料到,张连启报复南烧锅,又是迟早的事。
上次在县公署议事厅比赛喝酒,张树亭就清楚张连启要找他的麻烦。但如果不是考虑到当时不应下张连启的“提议”,会有损南烧锅的声誉,他也不会与张连启那样对喝。但这时的情况又与比赛喝酒不同,所以,张树亭便想让这件事能够很快过去。张树亭不语,原因也在这里。
于是,一场劫难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家人又忙着去请郎中给张郝氏治伤不提。
长话短说,大年过罢,转过年来,便是民国第二年的春天。民国二年的春天,对于安肃这个华北小县,又是格外地不同寻常。说它不同寻常,当然不是指这个春天多么温馨或凛冽,而是随着这个春天的到来,一场大饥荒也悄然而至了。
当然,这场大饥荒,又不是从这个春天才开始的。应该说,从上一年秋天,就已经显露出了大饥荒要来临的种种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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