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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因此,后来乐陶才会太轻易地中了叛徒的奸计,听闻有副本的消息,就匆匆忙忙带人前往,最终折戟沉沙。
“我到死的时候都很后悔,我知道申屠一定会很难过,也知道自己对不起陛下……陛下称帝不久,天下尚未平定,我承蒙陛下赏识,报答却太有限,还有对明光书院也……唉。”
即便是千年过后的现在,乐陶说起这事,也不禁流露郁郁之色:“大约就是这些执念太深,才让我的魂魄滞留人间。我起初也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地,就跟在了申屠身边,最后也和他一起陷入水府。”
“久而久之,我真以为自己是幻境的一部分了,亏这还是我当年设下的试炼之地……”
“这次多亏了乘月你们,我才挣脱幻境束缚。可惜,申屠却……”
她叹气,又恳求道:“事情全因我而起。申屠之所以执念不休、死灵作祟,也都是我的错。乘月,你大可以拿我的魂魄抵命,只要能救他……否则,他这样的状态,只能在浑浑噩噩中消耗自己,最终痛苦地魂飞魄散,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
薛无晦听了,却摇摇头,颇有些尖锐地说:“且不说申屠自己没有保护好你,就是他失职,就说一命抵一命这事,你以为你抵了命,他就能高兴?可笑!”
乐陶低下头:“陛下说的是,可我看不过……”
云乘月揉揉太阳穴。
“啊,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再怪来怪去了。”她破罐子破摔地说,“我救,我救还不行吗?救了之后能让我好好睡觉了吗?”
薛无晦看她一眼,唇角隐隐上勾,口中却说:“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好歹也是第三境中阶的修士了,就不能有些出息?”
云乘月瞟他一眼,抱起双臂,冷笑道:“来,你继续嘲笑。只要我躺平任嘲,尴尬的就是你。”
薛无晦:……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她的用词,但他本能地知道自己这一次输了。
乐陶在一旁看着,却是咧嘴笑了笑,有点看好戏似的。但当她的目光移向石台上的幽蓝魂焰,就又有一点忧色流露。
云乘月其实没有被申屠侑打动,却是被乐陶的经历打动了。无论如何,她是很喜欢乐陶的。既然乐陶想救……那就先救出来再说。
她下了决心,就径自问:“那我要怎么做?这天生道文是什么……我却不会用。”
乐陶忙道:“天生道文的事暂时不必管,它与你神魂相融,无需刻意运用。”
“申屠此时陷在自己的执念中,被重重死气包裹,如果强行将他带出来,只会进一步磨损他的意识。”
“但如果乘月能用生机为引,进入他的执念,找到他的执念之源,就能找到他真正的意识……请你跟他讲,我在等他。”
云乘月一头雾水:“生机进去……不会吞噬他的死气?执念之源又是什么?”
“物极必反,你又忘了?”薛无晦有些责备地说,又道,“执念之源是一枚书文,乃执念幻化而成,也是困住申屠的牢笼。”
“你进去之后,应该会面临申屠的回忆。只要从他的回忆中,发现执念之源的气息,就能顺利找到。”
云乘月沉默片刻。
“那么,问题来了,”她缓缓道,“执念之源的气息,是什么?”
薛无晦很淡定地望着她:“我怎么知道。”
云乘月:……
他又补充道:“是你说要救的,朕没有逼你。”
云乘月:“……那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她忍住没去翻一个白眼,而去看乐陶:“有什么线索?”
乐陶似是早有准备,说:“我想过,申屠的执念应当与‘后悔’相关。乘月,你就寻找与悔意关联的书文即可。”
“行。”云乘月痛快地说,“你们说的哦,错了不怪我。”
她到底是对申屠侑没什么感觉。
她走到石台边,正要取出生机书文。
――咩……
一声怯怯的、虚弱的叫声,从通道那边传过来。
云乘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猛地转过身,瞪大眼:“这不是……那头小野兽?!”
薛无晦淡定纠正:“是幼年五彩麒麟。”
云乘月猛地瞪向他:“它怎么在这儿?”
薛无晦依旧淡定:“五彩麒麟有穿梭空间之能,看来它还没有全废,不必非要炖汤。”
云乘月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假笑,一字一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允许它出现在这里?你就不怕被发现……”
啪叽。
两只爪子抱住了她的腿。
云乘月低头一看,见小麒麟用后肢站立起来,两条前肢紧紧抱住了她的小腿。它仰起头,头上稚嫩的鹿角看着软软的,秃了好几块,唯独一双青色的大眼睛显得无辜又执拗,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薛无晦这才悠悠道:“这头五彩麒麟已经认你为主,与你缔结契约,无论如何不会违背你的意思。麒麟是瑞兽,能增强一丝你的气运,你随身带着,对你有好处。”
云乘月弯腰,将小麒麟抱起来。这小东西身上的皮肉还残缺着,没完全长好,体重也轻得可怕。
“什么时候缔结的契约,我怎么不知道……算了,肯定又是你高鬼。这也是申屠侑的受害人,不对,受害麒麟。”
云乘月嘀咕几句,将它放在一边,无奈道:“好,我知道了,还是多谢你的好意。”
薛无晦却一僵,移开视线,平静道:“朕却不知朕有什么好意。你若是变强,也有利于……”
“好啦,你开心就好,等我回来有空了再跟你斗嘴哦,乖。”
云乘月托出生机书文,指向莲花石台上的魂焰。
乐陶的神色明显凝重起来。
薛无晦则皱着眉毛,仿佛被塞了一口黄连,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云乘月凝视着那团灵魂,额上的道文无意识亮起。
没人告诉她具体该怎么做,但她似乎天生知道。当“生”字的光亮照在死灵上的刹那,她低低念到:“去!”
刹那间,光明大放。
接着,她就来到了一片不同的空间。
……
望着云乘月刹那消失,乐陶无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接着,她仿佛惊醒,回身跪地,低头道:“臣有罪!”
薛无晦收回目光,面无表情:“你何罪之有?”
乐陶不敢抬头。
她低声说:“臣以情分逼迫皇后殿下答应不情愿之事,是为一罪。刻意利用殿下的天生道文,是为二罪。以及……”
“暗自揣测陛下与殿下之关系,是为三罪。”
薛无晦挑了挑眉。
他无视了前两个说法,挑着第三个,问:“朕和她什么关系?还有,她让你直接叫她的名字,你直接叫就行。”
乐陶抬起眼,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作为死灵,她比活人更能感受到这位陛下的强大。生前这位就是天下第一的大修士,而现在作为死灵,虽然他修为有所倒退,但有死灵的凶戾作为补充,他身上暗藏的气息更是让她本能地畏惧。
她低声道:“陛下与殿下……不,与乘月,情谊深厚、互相牵挂,乃是天作之合。”
薛无晦没说话,也没动,只眼中有暗潮涌动;像是一重笑影,又仿佛一重阴影。
他沉默片刻,却是顾自走到一边,指尖还漫不经心划过那头小麒麟的脊背,令后者本能瑟缩发抖。
“真要是天作之合……”
他顿了很久,声音放得更轻。
“……就不会是生死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