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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帝本就对这事不甚上心,不然也不会晾着齐轻舟这么多年都空着名号,自然是殷淮说什么便是什么。
齐轻舟垂着头,抿了抿唇,问:“什么?”
他听见殷淮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在一片春夜骤雨声里格外清朗明晰:“淮字如何?”
“淮王殿下。”
齐轻舟呼吸急促了一瞬,淮水的淮还是殷淮的淮?
他母妃一族宗籍地为淮水之南,取“淮”字也算不得错,可如果是后者……掌印是什么意思?
齐轻舟心弦仿佛被窗外的雨声拨成一团乱麻,轻声应道:“很好。”
殷淮犀利的目光隔着渺渺水雾打量了几秒他的面色,嘴角边笑意淡下去几分,幽幽道:“可臣看殿下不是很喜欢。”
这还是他头一回上赶着要给人争点什么东西。
他就是要把他的名字像烙印一样烙小皇子身上,让世人一想起淮王就想到他身后还有个权势滔天的殷淮,他们是一体的。
齐轻舟不是不喜欢,他是一下子百感交集有些无措。
感动、难受、心酸……复杂的情绪像穿错针头的线团一般缠绕混乱。
原本一片宁静的心湖被眼前这个人纵了数尾游鱼,跃起层层涟漪与水花。
齐盛帝迟迟不肯给他的那个字,他早不稀罕。
可却是他母妃生前最后最遗憾最惦念最不甘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死都没能瞑目。
他争不了,他保命都还来不及。
如今却有人替他争了。
难受是因为殷淮要为了自己在齐盛帝面前虚与委蛇,用他的殷勤伺候与低三下四去换一个无用的赐字,一个可笑的名号,就为了让他不继续成为宫里的笑话。
而自己竟然还不懂事地生他的闷气。
齐轻舟走上前,情不自禁抓住殷淮的手指,攒在掌心里:“不是不喜欢,是不想让你为了这些拿自己跟他换。”
齐轻舟心潮汹涌,胸口起伏:“不值当。”
殷淮一怔,没想到小皇子是为这个,笑了,将人拉进,湿哒哒的手臂直接圈住他的腰,一下下抚顺他的脊背:“怎么就不值当?”
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道:“这本就是他欠殿下的。”
殷淮仰起脖子,对上齐轻舟低垂的脸,白净、温和、耷拉着眉眼显得很乖。
殷淮手指轻轻抚上他还有些稚嫩的面颊,条理清晰地夸他:“殿下这样好,心善仁厚,武能射骑,文居榜首,还会做风筝,旁人凭什么亏欠咱们殿下的。”
又扯了扯他开始有些发红的耳垂:“别说是一个名号,就是一文一两,一丝一线,该属于殿下的,臣都是要帮您讨回来的。”
齐轻舟终于被他哄脸色柔和了些,乖乖不动让他抱着。
两人就这么在骤雨急促的春夜里默默温存着,直到浴汤凉了齐轻舟才出去。
殷淮就这么披了件薄如蝉纱的里衬走出来,削肩窄腰,肤色是莹白的,水痕晶莹,隐隐流过精窄的腰腹。
双腿修长有力,常年习武的肌肉紧实坚韧,线条流畅优美却不夸张,仿佛宫窑里巧夺天工的玉雕瓷器,完美无瑕。
殷淮的美很盛、清冷、勾人,具有致倾轧性的凌制感,外表看上去脆弱怀柔,像冰凉细腻的玉瓷、山巅雪岭的盈盈花瓣、旌冠上人人妄图争夺的名贵宝石,可谁都知道他的致命。
流淌在刀尖上的月光。
齐轻舟时常会因为经受不住这种美而有一瞬的恍惚和茫然。
好似心里的弦又一根一根地被拨响、拨乱,曲不成调,可心里、耳朵嗡嗡的响了半天,又不知道弹的是什么。
殷淮看见小皇子眼神里含着不自知的慕孺殷切,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将帕子递到自己面前,语气里竟还有一丝害羞:“擦、擦干头发。”
殷淮衣冠不整,抬起下巴,目光沉沉地凝他,不说话。
齐轻舟眨了眨眼,站起来,拉着他坐下,绕到他身后,亲手替他仔仔细细擦起来。
殷淮半张脸隐在雨夜的阴影里,无声翘了翘唇,衣衫缭乱地往后面温软的身体放松地靠着。
夜半春雨初歇,淅淅沥沥落在花叶檐头,两人半皱凌乱的衣角贴在一处。
作者有话说:
钓系白莲罢辽!明天休息一天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