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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闻的当事人,谢思昀最先反应过来。
他也不顾忌房间里还有陌生人在,迈到电视机跟前把鸭舌帽唰的一揭,皱紧眉头死死盯着画面。
如今的狗仔随身都带着大光圈的长焦,再远的距离都能把人拍得细至汗毛,不由得你不佩服。
画面里地库光线昏暗,谢思昀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彼时的他浑身软得如同面条,帽子墨镜口罩一样都没戴,就那么挂在厉醒川肩膀上亦步亦趋,乖顺得像只小猫。
越看他脸色越差。
还没走到电梯间,两人又开始耳鬓厮磨。厉醒川比他高一些,所以脖子以上拍得最清楚。只见他把谢思昀整个人搂在怀里,侧耳仔细倾听着什么,敞开的长款风衣极体贴地将人包裹住。谢思昀微微仰起头,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垂上。
“醒川,”谢思昀抓住旁边的肩,“我们当时说话了?”
厉醒川站得离病床不远也不近,沉默地看向夕阳里的凌意。
跟谢思昀的面色铁青相比,凌意的表情很平淡温顺,只是脸颊仍有一点病态的苍白。他微微低头,明明没有往这边看,却像是感觉到了某道目光,无声地把头扭开了。
厉醒川蹙眉拂开谢思昀的手。
“你别不当一回事。”谢思昀又扯他胳膊,“这种同性绯闻要是闹大了,恐怕我电影约广告约通通都要保不住。不行,我得马上发文澄清,拖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损失,必要的时候你也得出面帮我。”
也不怪他紧张。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视频里他们二人的姿势都亲密无比,绝非普通朋友关系。况且两个人都是男人,一个长相阴柔又正当红,一个外表俊朗身材高大,实在太符合普通人对同性情侣的凭空想象。
“我真是养了一群吃干饭的,都上新闻了个个还像聋子哑巴。”他把那束马蹄莲递到厉醒川手里。
“喂,我跟朋友在一起……我知道我知道,新闻我都看见了!谁故意不接你电话?我逃避什么了我……”
他急着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事业。
房门开着,不时有病人和护士往里张望,表情精彩纷呈。
在一旁作壁上观的程开霁看不下去,把门关严后拍了拍谢思昀的肩,“你好。”
谢思昀捂着手机回头。
“麻烦你声音小一点。”他指了指墙上禁止喧哗的标识,“这里是病房。”
“我知道,”大明星却很傲然,“但我不方便出去。凌意,我就在这儿打个电话行吗,用不了两分钟,打完咱们再聊。”
说完就转身。
没想到肩膀上又多了只手。以为又是程开霁,他头也不回地挥手挡开,“我马上就打完。”
“思昀。”有人沉声。
身体即刻僵硬。谢思昀反射性地握紧手机,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出去打。”
空气凝结三秒。
电话那头还在大声喂,这边却不再有人说话。谢思昀戴上鸭舌帽,板着脸走到一半,又返身重重踢了厉醒川膝窝一脚。
不速之客走了,程开霁静静地看着凌意。
凌意哪里也没有看。他下颏微收,皎白的面孔缺乏血色,细密的睫毛遮住大半情绪。
程开霁朝他走过去,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前袋。
“跟我去趟办公室吧,谈谈后续治疗方案。”
凌意静了静:“好。”
厉醒川拧眉:“你能下床了?”
凌意还是没有抬头,穿鞋想站起来,身形有些不稳。
“我扶你。”两个声音同时出口。
但程开霁就在床边,双手自然而然地往前一伸,在摔倒的前一刻将他整个人接住。
肩胛纤瘦,像是接住一把骨头。
“谢谢。”凌意低声。
程开霁压着嗓:“你怎么这么瘦。”
“我自己可以——”
“凌意!”厉醒川紧盯着他们俩,太阳穴下那条青筋微微抽动。
对话戛然而止。
有人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凌意就一定会来自己身边。没想到凌意顿了顿,却扭头问另一个人,“程医生,怎么我的腿还是没什么力气。”
手没放开,像是怕摔。
程开霁淡淡一笑:“你身体又不是一天之内被弄垮的,康复当然也不能急在一时。慢慢来,不着急,我扶着你。”
“嗯。”
护工买来的拖鞋码数偏大,赤白的双脚显得格外秀气。凌意避开利箭一样锋利的目光:“咱们走吧,我想快点出去。”
两人越过厉醒川,径直开门离去,安静的环境里关门声显得尤为刺耳。
厉醒川沉着脸,啪一下把花摔到地上。
—
“坐这里吧。”
程开霁弯腰拿开沙发上的外套,收起几张纸,“我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也没有刻意收拾过,你随便坐。”
半晌没人应。
他侧身:“凌意?”
凌意恍若未闻,在门边失神。程开霁看着他,皱紧眉头,声音抬了一些。
“凌意。”
“嗯?”总算抬眸。
“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他扶着程开霁找来的输液架挪过去,坐在程开霁为他特意清出来的沙发上,接着又陷入沉默。
程开霁起身倒了杯水,弯腰搁在他眼前:“别盯着桌子了,再盯就穿了。”
凌意很勉强地笑笑:“我脖子酸,抬不起来。”
“是么,恐怕酸的不是脖子。”
他有些赧然:“不是说要聊我的病?”
这样子头微垂,刘海挡在眼前,很显得一种脆弱的温柔。
程开霁看得入神,一时忘了作答。
他抬头:“嗯?”
程开霁懊恼自己年少欠功,没考出心理医生牌照。
“心病也是病的一种。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凡事不用闷在心里。你身体已经够糟的了,别再把心理憋出毛病来。”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嘈杂传不进来。沙发跟百叶窗面对面,透过层层叠叠的扇叶能看到走廊来来往往的人,凌意从抬起头来就始终看着外面。
“你说他们走了没有。”他声音很低。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找他问清楚。”
水是热水,杯口袅袅飘着白雾。
凌意摇了摇头。
“不敢?”
“不是不敢,是不用。”他心如明镜,“我知道思昀对醒川不是那种感情,他们就是朋友。”
“既然如此又何必介意。”
“我介意的不是这个。”声音太轻,差点被手机突然的震动盖过去。
屏幕亮起心外的例会提醒,程开霁看了一眼,将手机反扣过去。
“程医生你要是有要紧事就先走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回去。”
“例会一开一下午,开得人人都哈欠连天,算是什么要紧事。”他干脆双肘撑膝,十指扣在一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说吧。”
“说什么?”
“说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他执意要知道,就像是医生执意要找到病灶,不考虑病人愿意不愿意。
凌意保持沉默。
但直觉告诉程开霁,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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