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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几天已过。
毛盾开始想认真打探有关二娘之事。想起两娘,他又想起那猪鼻子坏蛋武子威,现在不知变成如何了。
他想要打探此事,张通是最好的对象。故而他已往大门行去。
张通仍是担当卫兵领班一职。其实能派来守大门,总有被看重的感觉他倒未抱怨或责怪毛盾高升而忘了提拔之情,甚至他以自己推荐之人受赏识而觉得光荣。
他还是以长者身份和毛盾闲聊,两人谈得倒是融洽。
毛盾觉得时机差不多,正想准备问及二少堂主之际,门外街道已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穿白底金边花袍的男子急急忙忙飞奔回来,他后头追着几名官兵。
张通忽见此状况,心头一紧,斥道“这坏胚又惹事了。”
毛盾乍见那人猪头鼻子,已认出那是武子威。没想到三年不见,他也是长得人高马大,只是面相更形丑陋,尤其那股阴险狡劲,让人瞧得很不舒服。
他逃得并不快,似有意捉弄那群官兵,待到门口,他才凛凛生威喝道“把他们挡下!”
话未说完,整个人已大摇大摆晃进里头。
才十三、四岁,已是一副小大人作威作福的模样,实让人看不惯。
张通讨厌他,但职责所在,还是拦下十几名官兵。
那中年短髭捕快似知道金武堂威风,并未硬闯,但语气相当凶恶“快把那小鬼交出来,否则事情无法收拾,金武堂从此休想在太原城混。”
如此恶劣,张通还是第一次碰上,但他早知武子威素行不良,总得问清事情再说。
“官爷,本门少堂主不知出何事?”
“大事,他犯下淫行,死罪一条。”
张通瘪问“他……他犯了谁?”
捕快好言“西城柳员外女儿,才十六岁就把人家玷污了,人家差点自杀身亡,柳员外一状告到告督府,任谁也保不了。
“这畜牲!”张通气得面红耳涨“金武堂竟然出淫徒,这是耻辱,太可恶了。一定要拿他正法。”
他顾不得武子威身份,立即以紧急状况处理,马上击向门前那口战鼓,咚咚声响起,金武堂整个沸腾起来。
张通很快向那捕快领拱手“金武堂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那捕快脸容稍缓,也以拱手回礼“多谢帮忙!”然后他若有所思“大家都是混饭吃,你家二少太过分了,弄得让人无法收拾,为今之计,只有找人说情,把柳家女儿娶过门,否则我们很难办事。”
金武堂威风,终非浪得虚名,捕快们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会去招惹他们。
张通道“我们自会处理。”
他急急望向内堂,但见副堂主已领人匆匆赶来,他很快迎上前去,并将事情做了详细说明。
陆不绝闻言亦是满脸凝重,他很快奔出大门,朝那捕快拱手道“请官爷宽限一天,金武堂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还请多多帮忙。”
捕头拱手后,方自领人离去。
张立通立即迎来,说道“属下击战鼓,是怕二少堂主趁机又溜走了。”
“你做得很好。陆不绝面露坚决”金武堂不可能包庇淫徒,任谁犯此淫行都该受处罚。“
张通觉得有理“副堂主教训得是。”
陆不绝决定“到金凤阁抓人!”
陆不绝一声令下,几位高手已掠往金凤阁方向。陆不绝又向守卫下令“看到二少堂主,一律留住他。”
守卫个个气愤填膺,齐齐应是。
陆不绝长啸一声,亦亲自掠往金凤阁。
毛盾是自由之身,当然不肯错过这机会,他很快跟去。
那金凤阁情势已相当紧张,二娘已亲自领着几名手下挡在门口,她怒笑不已“反了,连我的住处,你们也敢闯?”
护法黑不亮怒斥“若非看在你是二夫人分上,老夫早就拆了金凤阁,还容得那畜牲作威作福。”
黑不亮年约七十,比堂主还老资格,江湖人称黑旋风,一把太极斧不知砍过多少人头,却难逢敌手。
有人甚至把他排名跟武向王同等级,可见其武功之要得。生就一副火爆脾气,本早已不管事,但最近不知怎么,又被堂主邀请出来。
他瞧及二娘种种行为,早看不惯,此时有了异火线,他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那二娘花弄情又岂肯买他的账,闻声更是震怒“怎么儿子是堂主生的,你想拿他砍了不成?就是想砍,也得先问问老娘手中这把剑。”
黑不亮哇哇大叫,一把斧头飞砍过去,那二娘举剑封来固然敌不过,被撞退两步,虎口为之生疼。她更怒“你敢,我跟你拚了!”
一式奇异怪招猛挑出去,[——,wap,,更新最快]直取黑不亮双眼,黑不亮根本不闪不避。左手斧面架向眼面,右手利斧照样打出,只见利斧旋飞砍向二娘腰际。
眼看双方就要见血,二娘后边护卫亦出手想杀人。陆不绝很快赶来,长喝一声“住手!”
随即飞身欺前,双掌凝力将双方给推开。
黑不亮接回飞斧,恨怒难消“逮不着那淫贼,老夫这条命天天就耗在这里。”
二娘冷笑“凭你这几招,你准备受死还差不多!”
陆不绝礼貌地拱个手,说道“现在不是谈打斗,是谈二少堂主,他非礼良家妇女,总该给人家一个公道。”
二娘冷斥“笑话,你怎知不是那妖女忍受不了,勾引我儿子?”
陆不绝忍耐“人家都已闹得要自杀。”
二娘瞄瞄眼“死了没有?”
“话不可如此说……”
“哼!明明是作戏。”二娘斥道“女人,我懂得多还是你们懂得多?一个女人要是痒起来比男人还要骚得多。我儿子才十四岁不到,他会做这种事?”
陆不绝还想讲理“已经做了。”
二娘根本不听“胡说,片面之词,谁也不能说我儿子如何。”
“你叫出来对质,一切自可明白。”
“办不到。”
看二娘那吃定人的模样,陆不绝不禁也有了怒容“属下以礼相求,夫人要是再护短,属下不得不请出帮规。”
“那又如何?”二娘冷哼“你敢伤我?”
“我们只想要二少堂主,得罪了。”
陆不绝忽然抽出绝情扇,一个罩面就冲打过去。
二娘谑笑,她武功并非方才的弱势而险些着了黑不亮的道儿,此时认真防备,竟也能抵挡陆不绝高超的武功。
甚至黑不亮加入战圈,她照样能从容应会。
毛盾偷偷瞧她武功路数,大都来自《多情宝录》之中。她本该可以相当容易制住陆、黑二人,但二人似也知二娘武功路子,许多地方都能巧妙避开。二娘方战十余招,已是惊心不已,道“你们是如何学得这武功?”
陆、黑二人不答,只是攻击。
陆不绝说的诚恳“还是请二娘交出二少堂主吧!”
“凭什么?交给你们杀了?”二娘冷笑“没那么容易,看招!”
她突然换招,只见得剑光暴闪,似如孔雀开屏封住两人攻势,猝又一道强光由下而上冲至,直捣两人下档。
不知何时,二娘手中又多了一把长剑,扫得两人诧异万分,纷纷走避,那陆不绝避得较慢,左裤管已被划出一道三寸长的裂缝。
“如何?以为老娘我好欺负!”
二娘一招得逞,那剑又自捣来,似如江河溃堤,剑气一波未竭一波又起,成形于五丈方圆,使得周遭冷风冽冽,引面割寒,似进入万年旋冰黑洞之中。
陆不绝和黑不亮见状,不得不吼出劲声,引出全身力道以抗敌,否则两人真要被切了。
毛盾心知他俩不再存礼让之心,联手攻出,任由二娘招式怪异,但在两大高手联攻之下,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甚至捉襟见肘,节节败退,先前耀武扬威之态尽失,被逼的直靠墙角,甚是狼狈!
“你们敢对我无礼,我跟你们拚了!”
二娘一脸怒容,伸手往怀中似想拿出什么暗器,只见得寒光一闪,她更形冷笑,就要打出那东西。
陆不绝和黑不亮心知那必是致命玩意,除了更加小心之外,并未有丝毫退怯。
二娘再次冷笑,手已提起,那寒光更亮,不是一颗,而是二大把。
情势更加紧张,众人心弦绷得更紧。
忽而一声冷喝“住手!”二道灰影已掠至。
二娘根本不听,更似怕那灰影拦截,出手更形快速,寒光一闪,满天星影当天罩了过来。
那灰影暴喝,人如大鹏展翅旋飞,一件灰袍似天罗地网般地裹向天空,密不透风地全把暗器裹在灰袍里。
另有几颗因力道过猛,仍穿出灰袍,软弱地掉在地面,一副长了尖针的小骷髅,甚是刺眼。
全场目光已移向那灰袍老人,毛盾一眼即认出他即是身材高大的门主武向王。他冷目凝向二娘“这种毒东西,你也用在本门兄弟身上?”
二娘斥道“谁跟他们是兄弟?谁惹我,我就杀谁!”
武向王冷道“你太过分了!”
“又如何?你想吃了我不成!”
二娘的跋扈,让在场诸人侧目。
武向王瞄了她几眼,不理她,冷道“把子威叫出来。”
二娘根本不惧“你管不着。”
“叫出来。”武向王口气颇硬。
二娘但觉丈夫语气变了,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你敢把我儿子交给他们杀了,我就跟你拚命!”
武向王怒斥“事情已经闹成这局面,你还护短,金武堂以后要如何见人!”
二娘笑的嘲弄“我管不着。”
“叫出来!”武向王转向陆不绝“进去把那兔崽子抓出来。”
陆不绝应声,很快想闪过二娘去抓人。
二娘怒斥“你敢!”拦了过去。
武向王也不慢,立即截住她。二娘眼看无法拦人,急得尖叫“武儿快走,你爹反了;他要杀你啊!”
“出来!再不出来,我真的会杀掉你!”武向王吼道。
这一吼,武子威已藏不了身,他一脸不甘心地走出去“要逃到哪里?全被围住了!”
二娘见状,立即护向他身前,急怒道“谁敢动他,我跟他拚了!”
没人动,武子威除了稍带惧意,毫无悔错态度。
武向王冷目逼向他“你这畜牲,敢做伤天害理之事。”
武子威翘嘴角“谁说我**她,是她勾引我。”
武向王冷斥“还狡辩!”
“明明就是如此。”武子威一点也不认错“她要不是多看我几眼,我才不会被她吸引,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武向王冷眼“人家看你几眼,你就说她勾引你,你就明目张胆去非礼人家?”
“她还不是一样叫得爽!”武子威蛮横不已“她有意赖着我,爹,您别上当。”
“住口!”武向王气得脸红脖子粗“简直畜牲,简直畜牲,还不跪下受缚!”
他逼前行去,武子威吓着了,急往母亲背后缩去,二娘立刻挡在前头“你敢动他,我跟你没完。”
“这件事,谁也挡不了。”
武向王猝然出手,也未见着是何招式,只见得他手掌突然暴长数尺,奇快无比地把二娘推向一边,再一个探手,已将武子威肩头扣在手中。
如此移形换位的功夫[——,wap,,更新最快],已慑住在场诸人目光,就连毛盾也不得不佩服天下第一高手武功果然名不虚传。
二娘惊诧“你的武功?”
似乎不相信自己一照面即被逼退。
她还不及追问,武子威已哀叫道“娘快救我,我不想死。”
二娘怒冲过去“武向王,你敢,我会毁了整个金武堂!”
她猛拉儿子,武向王扣得更紧,武子威猛哭。二娘和丈夫四目交接,像针般想刺穿对方心思。
现场情况又见紧张,除了哭声,个个沉静不语,一颗心都撞向胸口。
像过了半世纪之久,武向王终还是软化了。他长叹一声后放掉武子威“把人娶过门吧!”
这是最好的结局,谁知武子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根本不喜欢她,为何要娶她?”
“你敢……”武向王一把怒火“不喜欢她还搞出这种事?要死还是要娶她,你自己选择!”
从未行人见过武向王如此动怒,全场诸人全被吓着了。武子威哪还敢再放屁,百般不情愿地点头“娶就娶,娶就娶……”
口中念个没完,心里却恨死了那丫头。
二娘此时突然转变另一种风情万种的骚样,含笑道“对啊,娶过门不就没事了。害得各位长辈心情不好,实在罪过;现在变成了喜事,你们也该放松心情,赶明儿过来喝杯喜酒吧!”
陆不绝和黑不亮等人实在想不出二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说得出这番话。若非碍于堂主情面,他们早就甩头离去,何须在此听那毫无羞耻的言语。
武向王也觉得二娘实在过分了,冷斥道“这种事,没什么好光彩的。要请,自家门请,还容得你那么宣扬。”
二娘闻言甚是不高兴“这是你娶媳妇,你还说这种话,摆明了就是要拆我的台阶!”
“很多事你自己心里明白,不要再来烦我!”武向王怒道“婚事三天内解决,否则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
武向王懒得再理她,甩头即走。
他一走,陆不绝和黑不亮亦带着兄弟纷纷离去。
刹那间走个精光。
武子威这才松口气“好险,从没看爹如此发火。”
“都是你,给我惹麻烦!”二娘狠狠给他一个响头“做了事也不清理干净,留了大尾巴要人替你收拾!”
武子威甚觉委屈“我以为她喜欢我啊!叫那么大声,还告我?”
“少臭美!自以为你是谁?”二娘怒斥“天下女人多的是,偏偏找最近的!活该你要倒霉,现在弄得满城皆知,我再护短,准会引起公愤。给我乖乖待在家里,三天后准备娶人。”
“真的要娶……”武子威一脸不甘心。
“当时没一刀杀了人,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娶过门。”
二娘又骂了一大堆畜生之类的话,才将儿子关回房间。
第二天。
提亲终于展开。但却没人敢去。
不,与其说没人敢去,倒不如说没人想丢这个脸。
堂主身份何等祟高,他岂可出面?而他又没指名谁去,下面当然一团乱。
陆不绝和黑不亮本就看不惯二娘,他们才懒得管这档子事。
二娘则更不必说了。以她那乖戾的脾气,怎会把柳家放在眼里?她本想随便派人去解决即可,却被堂主谕令训了一顿,干脆拖吧,抱久了自然会有结果。
他们各自盘算,当属下的又岂能帮上忙?
“你跟我去提亲2”
说话的是武向天,他要求毛盾同行,毛盾眼睛陡地睁得大大的“你有没有没搞错,这是很没面子的事也!”
“没搞错。我说得很清楚。”武向天口气坚定。
毛盾直抽笑“是不是你爹暗中要你去?”
武向天谈笑“不,我自己想去。”
“奇了。你一向不是和二少堂主不打交道?”毛盾奇怪道“你甚至有点恨他,昨天你恨不得把他捉来五马分尸,现在又替他出面?”
武向天无奈“我不是为了他。”
毛盾不解“喔?”
“这小畜牲实在该杀!”武向天恨恨道“我是为了柳家姑娘,她无辜受害,我不能不管。”
“这倒是了……”毛盾若有所思“一个女孩遭此事情,一定伤心欲绝。现在除了嫁过门,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武向天耸耸肩“所以我非出面不可。”
“你的心情,小的了解。”毛盾皱着眉头“可是您为何要找属下一同前去?我不是媒婆啊!”
“因为没人想去,只好找你。”武向天回说此话,自己也觉得想笑。
毛盾更苦了“我去做啥?当肉垫,让他们打着出气?”
武向天笑道“别胡扯了,看你一副鬼灵精模祥,跟我去,总也可以提供我一些意见,免得没了主意。”
毛盾苦笑再苦笑“少堂主的命令,小的岂能不遵。只是,除了小的,还有谁一同前去?”
“出糗的事,要那么多人干嘛?”
“意思是……只有我们两个?”
“不错!”武向天轻笑“这是重用你。”
毛盾笑得更苦“别的倒可以,把我当媒婆重用,小的好像突然变成女的了。”
“我还不是一样。”武向天道“你计划一下该如何开口,我叫人准备礼品,随时出发。”
说着,武向天已步出东光楼,打点一些东西。
毛盾自嘲直笑,实在搞不清为何会听他的话,甚至还有点兴奋。
“大概媒婆和媒公婆差不多吧!”
他倒真的认真计划如何进行说媒较为顺利。
柳家在太原亦是名门,柳员外父亲还是朝廷命官告老还乡者。虽然前年过世,但柳家之声望仍高,就连总督大人都得礼遇三分。如此名门,又岂能失礼?
还好武家也非弱族,黄金万两,绢布千匹,外带珠宝首饰,足可让柳家再买一栋大宅院。
如此的重礼,任谁都挑剔不得。
然而让毛盾担心的还是柳家小姐要是不爱那猪鼻子奸人,怎么办?
“先去探听再说吧!”
武向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难得他穿上正式的长袍马褂,[——,wap,,更新最快]连胡子都剃掉,江湖味去了不少,看起来斯文多了。
毛盾也穿上黄丝袍,他倒感到好笑,这跟作法的道袍相差未几。
两人领前走出大门,还引来一阵窃笑。
但是已经打鸭子上架了,想回头都难。毛盾只好正经八百地演完这出媒婆出寨记。
一行五辆马车果真只有五名卫士剩下两个有头有脸的,只有毛盾与武向天了。
还好,武子威之事被封锁得紧,知道的并不多。对于武向天和毛盾的隆重出现,皆投以好奇眼光。
有的还猜是武向天准备亲自相亲,这将是太原城的一件大事,故而凑热闹者越来越多了。
然而人群一多,武向天和毛盾以为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张脸早就红通通,恨不得马上走到柳家,把事情一勾眼全办完。
好不容易走到西街。
柳家宅院一片古朴,古树林林,别有一番幽雅情景,比起金武堂那霸气,又是另一种文人书生之格调。
木门已旧,却擦得干干净净。两名家丁早巳闻声等在外头,见着该是仇家却又可能变成亲家的人,他们仍不愿失礼,但目光却怀有恨意。毕竟自家小姐受辱,任谁都会一把火在心头。
尤其是毛盾,更让人瞪眼踱足。
“我好像特别受照料……”毛盾自嘲地说。
他想或许是武子威这小鬼做了坏事,故而那些人对小鬼有了偏见。
耸耸肩,他勉强原谅了这些人。
“可以去见你家老爷吧?”毛盾替武向天开道。
家丁也不说话,伸手做个请的动作,已先行入内。
毛盾瞄向武向天,干抽嘴角“准备好了没有?他们似乎已经有准备。”
武向天看得甚开“来都来了,有何好怕?”
“话是不错,但求人又求亲……”毛盾看着武向天及自己的膝盖,忍不住又笑起来“必要时,你会……”
下面下跪二字,毛盾以笑声解决。
武向天道“没那么严重吧?若有,该是你脆才对。”
“要我替小淫贼下跪,门都没有!”
武向天笑而不答,毕竟错在弟弟,让毛盾受过也没意思。
两人很快走向前厅,尚未进门,已看见一对年迈夫妇面目冷森地坐在最里角。瞧他俩冷目看人的横样,准是不好应会的。
毛盾与武向天已集中精神,一副赔罪模样,拱着身子进入内堂。
“在下武向天,是金武堂大弟子,特来为内弟赎罪。”武向天毕恭敬为礼。
柳员外夫妇难忍激动,又得强忍,但还是禁不住泪水满眶。
“你们还敢来,这小畜牲竟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柳夫人激动万分,全身颤抖,她两眼直盯着毛盾,像要喷出怒火来。
毛盾被看得不好意思,头已低下。
“畜牲,竟敢做出这种事……”
柳夫人还是激动难忍,边抖边掉泪。柳员外连忙拍拍背要她自制,好不容易才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我们是来赔罪的。”武向天淡声说。
“赔罪就能了事?”柳员外激动道“如何还我女儿清白!”
“生米已煮成熟饭,”毛盾安慰道“二位看开点……”
“住口!”柳员外更加激动“你说这种话,还有没有良心!”
他激动得想站起来揍人,却抖了几次手,还是坐了下来双眼更红。
毛盾暗自叫苦,说得太坦白了,对两老刺激是过重了些,但是不说清楚,仇恨又要怎么解决。
“为了弥补令媛的伤害,我们娶她过门……”毛盾道“除了赔罪,还带说媒……”
“愿意娶她就能了事?就能解决问题?这话是你说的?”柳员外大怒“还不给我跪下,你这小畜牲。”
毛盾愣住了“我为何要下脆?”
“不下跪,老夫立即叫官差把你抓走。”柳员外怒不可遏“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还理直气壮,老夫不要你这种淫徒!”
“淫徒?”毛盾愣愕“你把我当什么?”
“万恶不赦之徒!”
柳夫人忍不住一个箭步冲来,想见人即劈,可惜气火攻心,只冲了几步已摔倒地面,晕了过去。
武向天急忙托住她,柳员外立即接她回椅子上。
毛盾已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干笑道“两老误会了,在下乃大少堂主的跟班,不是什么淫徒。”
柳员外闻言一愣,敢情是凶错人了。然而哭也哭了,凶也凶了,岂能说收就收?他反而恼成怒道“蛇鼠一窝,走吧,柳家不需要你们。”
“员外,你应该为令媛着想。”毛盾道“如果您真的要那混蛋亲自来领罪,我们会把他抓来。”
武向天道“他本应该亲自前来,但在下考虑此事不宜闹大,所以才先来请罪并代为求婚。”
沉默中似乎给了柳家员外夫妇缓冲及思考,两人渐渐恢复了平静,怒火已转变为感伤了。
“真是罪孽,柳家怎会遭此劫数?”柳员外长叹不已。
柳夫人泪流满面“若不是为了婉儿,我早跟你们拼了。”
毛盾和武向天怎敢再开口,免得又引起两人怒火,反正意思已经说明了,一切等两者作出反应再说。
几乎是半炷香的时间,柳夫人才有了反应“错已铸成,老身岂能对那小畜牲存有希望,婉儿要是嫁过去,岂不被欺凌终身!”
这倒是难题,武向天和毛盾为之一愣。
凭武子威那副德性,任谁也没把握,柳婉儿嫁过去,受到欺凌的机会很大,若是如此,岂不害了她?
武向天瞄向毛盾,心头也没了主见。
毛盾问“令媛意思如何?”
“她只想死!”柳夫人两眼含泪“我怎舍得这宝贝女儿啊!”
“为了救你女儿,这门亲事是不能拖了……”毛盾转向武向天“你可要拿出办法。”
武向天是聪明人,闻言立即点头道“我保证令媛嫁到武家后,一定不会受到期负,否则在下愿负全责。”
“你又能负责多少……”柳夫人还是感伤,不禁掩面哭泣。
柳员外叹息道“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一切全靠太少爷做主了。”
这话分明是已答应了这门婚事,武向天欣喜万分,立即大打包票,连称呼都改成亲家,事情终于顺利解决了。
“喜事临门不宜拖。依小的看,后天日子不错。”毛盾打铁趁热“员外只要将令媛的生辰八字合着我们那小少爷的算一算,才知何时辰最好。”
他很快将手中一大包喜贴及吉祥物,以及武子威生辰八字交给柳员外。那柳夫人在百般不甘心之下终于交出女儿八字。
如果该算是下聘成功了。
武向天和毛盾这才叫送礼者将礼品搬入柳家,也没什么客套话可说,双方在无可奈何之下告别,准备来日婚礼上再行亲家礼了。
行在街道上。
武向天还是对毛盾投以信心的笑容。毛盾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他,自己本是混入金武堂破坏,没想到却帮起人家办正事,实在有点走了岔路。
不管如何,一切等婚礼进行过后再说。
婚礼终于展开。
武子威在父亲、哥哥的逼迫下,倒是没撒什么野,一切顺利进行。
唯一的意外是,柳家员外夫妇看见女婿又小又丑,先前以毛盾为标准的美丽幻想完全破灭,也为女儿发出叹息。
不知这门亲事是做对了或做错了。
柳婉儿倒是认命了。死过一次的她,已对世间不存任何幻想,嫁过门,充其量也只是安慰父母罢了。
自始至终她都默默不语,甚至也不看武子威一眼。还好红巾遮面,否则她实在无脸见人。
婚礼在隐秘而不铺张中进行,除了双方近亲之外,并没发多少喜帖。连金武堂上下都感觉不出那股喜气。
唯一不同的是晚餐加了菜,喝些不算喜酒的喜酒即算了事。
至于洞房花烛夜,就只有二娘和武子威知道,其他人想窥其秘密都不可得。
毛盾当然不放心,总想找机会探探情况。
第一天没探出什么。
接连三天皆无消息。
第四天清晨,毛盾终于在金凤阁后那偏僻水池边发现了柳婉儿。
她虽然长得净美,然而此时却如生病般,一脸苍白,还带淤紫,让人瞧来甚觉憔悴可怜。
“妈的!这小畜牲根本在虐待她。”躲在暗处的毛盾愤愤不平“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大冷天还要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柳婉儿出来洗衣服,那心态实在可恶。
毛盾已溜入庭园,躲在池边假山,细声叫着“婉儿,你过来。
他准备拿些金创药让她治伤。
叫了三四次,婉儿才有反应。她看见毛盾,先是一愣,随即认出是曾在柳家见过的小胡子,戒心方去了不少。
毛盾这下才看清婉儿脸容,左脸紫肿不说,连嘴唇都裂了血痕,肿了一个大包。他急急道“他欺负你。”
柳婉儿不敢回答,猛摇头,泪水却充满眼眶,那模样比哭还让人难过。
“别怕,有我在,任何人也欺负不了你。”毛盾已忍不住向她走来“这些药你拿着用。”
毛盾亲手把药交在她手中,五根指甲已黑了三根,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跟我娘说,让我回去好吗?”
柳婉儿终于忍不住,低头抱膝哭了起来。
毛盾慌了手脚,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安慰,急得直叫“别哭”,他会找武子威算账的。
话还未完,内院已传来凶狠的声音“哭什么?叫你洗衣服也哭,谁叫你要嫁给我,还不快洗,讨打。”
一闪身,武子威已从窗口冲跳出来。
毛盾但闻衣袂破空声,心知不妙,立即闪入左侧屋角,独留惊愣当场的柳婉儿,不知所措。
武子威几个箭步冲了过来,手扯住柳婉儿的头发。将她扯得鼻嘴朝天,柳婉儿的痛苦神情使他烈笑不已。
“哭,想嫁给我,[——,wap,,更新最快]就给我认命,哭有个屁用!”武子威扯得更紧,笑得更虐“好,你越喜欢哭,就给我哭个够,哭啊!”
柳婉儿硬是啼紧了牙,武于威愈叫,她愈是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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