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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下雨,他就爱坐在店外,吹着风。
他常来这家吃饭,混了个脸熟,但鉴于他以前就有吃饭不付钱直接跑路的前科,这次他先把钱付了。他点了两菜一汤,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他呲溜吃了两口饭,几乎嚼也没嚼,给吞了下去。那滚烫的鸡肉掺着白米饭从咽喉滚进胃里,烫得胃不禁抽疼了两下。
果然,穷人难得吃上一顿饭,还烫嘴。他这么穷,都是谁害的?害人精,程彧。他边吃边在心里怨念了两声。
然后,又刷了下手机。
“卧/槽!”
他忍不住飙了句脏话,因为他看到论坛里讨论地热火朝天的,因为有本等了一年的书终于更新了。更新了一章,然后完结了。
坑又多又大,起伏不断,停了一年。然后一章就没了。
论坛里已经爆炸了,说是神坑。
这本书他也看过,然后不想抱希望追。此刻,他去看了。
这是个热血电竟。主队内鬼没找出来,在激动人心的比赛时,男主因为去救基友,所以耽误了比赛,骑着大摩托在来比赛的路上。大赛只得让替补上。如果比赛输了,就无缘世界赛了。
主角终于到了,他迈进了主场。时间刚刚好。这简直是激动人心的时刻!观众席的粉丝们吹着口哨,尖叫着,等着这场世纪之战。
正当男主角帅气地走上自己的座位,突然一阵巨响,天边掉下陨石,砸中赛区,欢呼声还没停,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没了声音。
完了。这就是结局了。好好的电竞就这么有了科幻的结局。
最草率的狗血。要是还往下写,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来自星星的你。
热闹看完,柳预谶放下了手机,继续吃饭。此时,一个脏兮兮乞丐模样的男人走进了餐馆,但是被赶了出来。
乞丐大爷不满地举着手里的碎钱,“我有钱!”
可是没人理他。
他精光的目光扫了一圈,落在闷声吃饭,默默无闻的柳预谶这边。
乞丐大爷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过来,问:“小兄弟,这没人吧?”
柳预谶淡定地瞅了他一眼,乞丐又笑嘻嘻问道:“可以让我吃口饭吗?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你看,我有钱,可以给你钱。”
柳预谶虽然向来精分又话痨,但他也没精分到会和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熟络。尤其他此刻还是饿死鬼的状态,没力气同人唠嗑。
不过见乞丐可怜,他还是没忍拒绝:“嗯,你吃吧。”
乞丐一听,心花怒放,撕开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
这乞丐也是个自来熟,吃了两口饭,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与他身份不太符合的精致白瓷瓶子,颈长肚子圆,里头是酒。
“小兄弟,我见你是好人,给你尝尝我的好东西!”
乞丐边说,边取下两个一次性塑料杯,瓶子里的酒只够倒两半杯,就见了底。
酒香顺着空气弥散在鼻翼,像寒冬梅花香,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撩拨心弦的冷香。
柳预谶被成功吸引到了,紧盯着酒杯。
柳预谶是个三好青年。
好睡觉,好喝酒,好抽烟。
但这三个之中,酒占了第一。他曾经为了想去喝地方名酒,硬是把陈年旧案翻出来,说是要去抓鬼,结果自己差点成了那鬼的下酒菜。
“小兄弟,要不要尝尝?我保证这美酒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喝过。”
乞丐把酒推过来,柳预谶从来就不是个矫情人,又是他喜欢的东西,他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一句,端起酒就喝。
酒香绕齿,从胃底翻涌起一股清凉的淡香,沁人心脾。
他喝过很多美酒,但是这种酒,他是第一次喝。仿佛有种莫名的东西在撩拨着他大脑的弦,有种熟悉的味道,荡漾在心尖,让人莫名地有些欢愉。
柳预谶又喝了一口,乞丐献媚般问道:“小兄弟,酒怎么样?”
“的确是好酒。”
柳预谶称赞道,两人举杯喝完,乞丐神神叨叨看了周边一眼,凑近柳预谶,小声说道:“小兄弟,实不相瞒,我其实可以长生不老,不死之身,已经上千岁了。”
“”
才半杯,就开始说胡话了?
嗯,他也有些晕晕乎乎的。这酒看着清香四溢,后劲却有些足。
“我见过的鬼,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都说鬼吓人,我倒宁愿和鬼打交道,鬼哪有人可怕,人都是偷偷摸摸的”
乞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说道最后,不禁打了一个酒嗝,又道:“偷偷告诉你,这酒我在妄浮山顶见着好多呢!”
“”
柳预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问:“这酒是你偷的?”
乞丐尴尬一笑,“没主的酒,怎么能算偷呢?”
“”
乞丐又突然一把抓住柳预谶的胳膊,“不如我们去妄浮山挖酒吧?”
柳预谶诧异问:“现在去?”
“对啊,要是去迟了,我担心那些鬼会偷喝。”
乞丐突然委屈吐槽道:“你不知道有的鬼,又凶又不安分!”
“”
“哎,小兄弟,你见过朝晕花开吗?”
“”
乞丐回味着记忆,自顾自地分享道:“朝晕花开,凄辰星河。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美景色!”
欢伯见霜天,朝晕花开。丹岁绕银湾,凄辰星河。
这是曾出现在他十二岁模糊记忆中的。
就像梦中才会有的美好景色,他却笃定,那是他亲眼见到的恢宏景象。
只是无人信他。
因着这句话,刚上头的酒劲,散了一下,眼底一片清明。
那是他曾经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
柳预谶倏地就站起来了,掏了半天,想起躺在家里的高铁票,道:“走,我有去蓝桑的高铁票!”
妄浮山,就在蓝桑市。
“小兄弟,我们也太有缘了。”
乞丐说罢,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的高铁票。
柳预谶就这么在酒精的作用下,似醉似醒。
他酒量并不差,现在只是有些上头,也许是在家闲着也无聊,也许是想着那美酒,又或者是想找寻记忆里令他无法忘怀的东西。但具体是人还是物,他也说不上来。
有的时候,人做一些荒唐事时,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即便借口再小,只要有,就好似给人某种无畏的勇气般。
柳预谶借着这些酒劲,回家拿起背包和高铁票,就和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乞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