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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龙标兄之后,一句醉话就可以搪塞过去吗?”
黑面魁梧的王龙标一把将王之凌拽住,“之凌兄,何必因几句言语而动气?”
“别人羞辱我,我也就罢了,但羞辱龙标兄,便万万不行。我即便拼掉这条小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众人刚才为王之凌一番咆哮语所惊,不过内心里也觉得此人好似沉不住气,此番听来,此人是个颇重情义之人。
那潘子翰好似才从醉意中稍微醒来,“你说什么?刚刚没有听清?能饮一杯无?”
那王之凌好像是一拳打在了软棉之上,毫无着力之处。旁边的王龙标道,“你看,果真是醉话。”
诗文已作,美酒已饮。
欲求风雅者,如今再有文士依附,此番已大有收获。而那在酒中求大义的,早已沉沉醉去。
重明楼七层,人渐渐散去。有些人,难再见,而有些人,或许这才是开始。
端木序爬了趟楼,观了下景,喝了些酒,听了些文,这并州城也算是来过看过。有趣的不是楼下滔滔的分河水,也不是远处的巍巍的寿山景,而是这些人。
有人好似醉在酒里,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四周,有人好像装作纨绔之徒,其心中自有一番块垒沟壑。有人蓄意以诗文博声名,有人以怒言展现兄弟情义。
也许,在中书令府的厨房内,他不可能看到这些,想到这些,诚如皇甫叔所言,“这世上最为复杂难测的便是人心,而要知人心,必在于人事之上。”多看多思,在细微处见真章,也算是明微之道。
下了这重明楼,他回头望处,巍巍然。
巍巍然的不是这七层重明楼,而是一道身影,本来醉态十足的潘子翰,如今却若松柏之姿,立于楼下石阶之上。
“昔人已乘重明去,”
“此地空余重明楼。”
“重明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寿山树,”
“芳草萋萋一沙鸥。”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使人愁。”
背井离乡之人,不只是他一个,身后之人也是。醉也好,吟唱也好,前面的路总是要走下去。
许是觉得前面的身影有些熟悉,那潘子翰道,“小兄弟,请止步。”
端木序停下脚步,回身道,“多谢兄台今日之款待。”
“虽萍水相逢,也是三生幸事。薄酒一杯,不足挂齿。”眼前这个年轻人,既无酒徒之沉迷,遇事也不见慌乱,不见得是泛泛之辈,偏偏又面生得很。
这并州城卧虎藏龙,敌友难分,得更为谨慎为好。他心中暗暗自责,此番在楼上演得辛苦,下得楼后,触景生情,倒是冒失了。
端木序倒未猜到对方的心思,只是依礼回道,“他日如有机会再聚,让小弟做个东道,不醉无归。”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人一拱手,各自走开,并未问姓名,也未报姓名。既然是萍水相逢,也作浮萍般散去,不问去处,更不问归期。一人要去怀朔,一人要去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