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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谋士,这个词是不是过时了?”先知叹着气,“也是他的妻子。”
陆汀心里茫然了一下——他曾经怀疑过,那位与飞船一同坠亡的领袖,也就是此时这位先知的丈夫,是邓莫迟的父亲。
可先知……难道是邓莫迟的母亲?
她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陆汀不敢往下想了。
“核战之后,我全身机能失调,开始像现在这样维持生命,”先知又道,“幸好活到现在,也见证了很多,你或许不会相信的事。”
“您讲。”
“比如仁波切的母亲,你是来听她的故事的,”先知顿了顿,慢慢道,“二十五年前,我和她见过几面,是个非常漂亮的oga,仁波切现在的样子简直和她那时如出一辙。她是个人造人,所属批次有设计完整生育功能,也是唯一一批,暴乱前在厄瑞波斯工作。你知道的,孕期的oga也是一部分人的特殊癖好。”
“……”陆汀放下先前的疑虑,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她的编号是bd5k97,后来,她叫自己sauel,”先知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会相遇,是因为她被政府军抓去当‘志愿者’,送上了火星。那一批只有三个oga活了下来,被关起来做实验,又被我们营救。”
“您救了她?”
“是的。虽然我和我的丈夫都是自然人,但我们的战友、同僚、伙伴中,95以上都是人造人。我们当年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帮已经拥有人性的朋友们争取平等,”先知沉声道,“所以我们攻击了那个基地,把那三个oga出来,sauel已经有了身孕,却不记得在太空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们帮她整了容,送她回到人造人们聚居的地方,看她找到了一个爱她的beta。等了十四个月,她的孩子出生了。”
“十年之后,她为那个beta生下两个孩子,却也因为难产死亡,”先知又道,“我们回收了她的尸体,就存放在冷库里。”
“所以您的意思是,仁波切是在外太空,被怀上的。”
“这是sauel当年的日记。”缸壁忽然亮起,是一些扫描件,有的甚至写在衣服上,字迹潦草,逻辑和时间线也较为混乱。
主要表达的就是恐慌、害怕,以及对腹中胎儿父亲的猜疑。
所以这变相证实了什么?导致她怀孕的,会是外星生物吗?某些神秘的文明,或许高于地球几亿年的进化,或许绿石、催眠术、无名的火……也在溯源方面有了解释。
排除那些恐怖和残忍,这也的确有点酷,陆汀不着调地想,我有可能在和一个真正的“混血儿”谈恋爱。
我还有过他的孩子,要是留下来了,我也会怀孕十四个月吗?
外星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吗?
陆汀心知自己越琢磨越离谱了,赶紧打住,问道:“我可以理解成,火星上可能有土著生命存在吗?”
“不,火星是被遗弃的,是曾经的辖区。”
“辖区?”陆汀插起腰,心说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们是宇宙警察吗?”
“地球的生态系统完全崩溃之后,就会演化成下一个火星,”先知游动出汩汩水声,“你父亲虽然及时中断了人造人项目,但又投资了一个更蠢的,他往火星移民的计划无异于把人类从一个垃圾场赶往更大的垃圾场,根本行不通。”
“已经出发的那些人呢?都死了?”
“我想是的。”
“……”尚未确定的事,陆汀也不想跟她讨论太多,“那你们把仁波切找来是为了什么?推翻我爸拯救地球?所以你们想让他给全世界广播,说那些失踪的人都已经成了死人,可是打起仗来人不是死得更快吗?”
“哈哈,哈哈,你不明白,他是钥匙,第零元素在他身上达到了完美融合,超高的浓度却不危害他的生命,激活绿石,与其交流,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先知游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语速也随之提高,不知不觉之间,声音已然尖锐得如同狂笑,“第零元素是地球上最后的生机!在你父亲的团队给它命名之前,我们就发现了它的存在。而开启这一切的,钥匙本身,却还在因为一些小事闹脾气,不听我的话。你会听我的话吗?会让这颗地球上的所有人就这么等死吗?你会吗?”
陆汀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从精神到身体,他怀疑这山洞里的气压都发生了改变。那些连在先知身上的管道中有细碎光点闪烁,跟着先知歇斯底里地快速游动,被头发遮挡,就像电荷,像人的思维。
他忽然觉得和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许多人的集合。
而他自己被那些似有似无的嘈杂重重拥堵在中央,好像能听到某种不在人耳听力范围内的波段,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就在陆汀陷入无穷语塞准备说句“拜拜”赶紧离开时,一个人站到了他的身侧,拿过他的手电帮他打开,也握住他的手腕。
“辛苦了。”邓莫迟侧目看着他。
陆汀陡然清醒,不无惊讶。当时邓莫迟直接拒绝了他的邀请,原因是跟来的话,只要稍有靠近,先知就有很大的可能会产生感知。
但他现在站在这里。
他对方才所见所闻,有关自己的至亲,又有关自己究竟来自何处的神秘……好像也已经轻易接受,没什么不适的反应。
先知的疑惑显然不亚于陆汀的,她甚至撞上了缸壁:“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为什么?”
邓莫迟平静地说:“因为我试过了,我现在比你强。”
先知发出一声古怪尖叫。
“我们的合作还能继续,”邓莫迟抬起脸,直视过去,雪白光柱明晃晃地照着她的头颅,“前提是,在我闹脾气的时候,不要烦我。”
先知快速晃开长发,缸壁上贴着一张惨黄变形的脸,不停地远离又撞上玻璃,就像不知道疼。邓莫迟则拽上陆汀转身就走。
陆汀听到耳后更多更高的尖叫,还有水声,那鱼缸大概是为了调整水压,竟往外排了一部分营养液,喷在两人身后。才走上几步的距离还是不够,陆汀把邓莫迟推到前面,给他挡了一下,而他的头发、衣裳甚至后颈都沾上了那种灰黄色的液体,黏滑,腥臭,不断滴落,也往衣料里渗透。
邓莫迟瞥了那波涛汹涌的大缸最后一眼,眼神恹恹的,拉着陆汀快跑起来。
迎面遇上许多带着修复工具的小绿人,还有幸子,但邓莫迟不停步,只是擦肩。
“这个没有腐蚀性吧!”陆汀被熏得有些头晕。
“没有。”
“那就好!我吃不下饭了,我得马上回家洗澡。”陆汀感受着腕部紧握的力量,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已经开心起来。
然而这营养液比他想的还要难缠许多,不仅把st shadow熏变了味,淋浴过后,身上的那股怪味似乎还在,不排除是心理原因,只要仔细嗅闻,他总觉得有淡淡的一股。
陆汀又开始同情工厂里那些人株,还有工厂外任劳任怨的小绿人,他觉得他们泡在这种营养液中,生出来就是臭的,未免也太惨。
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跑一个澡,彻底杜绝上床后被嫌弃的可能性。然而贫瘠环境下,每天的自来水都是限量供应,就连仁波切家也不例外。上午刚洗过床单和衣服,费了不少水,陆汀查了一下当日余量,还不够他填满一半的浴缸。
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在荒野上住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到委屈。
于是他裹着浴袍出门,跟邓莫迟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感觉,“我做的饭要是臭的怎么办,晚上你被我熏得睡不着怎么办!”隔着一段“安全距离”,他闷声说,“你不会把我赶到沙发上吧老大……”
邓莫迟坐在餐桌旁,靠着墙壁,抱着一堆听陆汀嘱咐从衣柜里挑出来的衣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相信自己嗅觉的灵敏,除了洗发水沐浴液以及浓重的水味之外,他也的确没有从那个湿漉漉的家伙身上闻到其他气味。
但陆汀好像不太相信,要是泡不上澡,他的寝食难安大概会持续很久。
“走吧,”邓莫迟干脆站起来,“有其他地方。”
“澡堂吗?我不想去公共的,我从小就没去过,老大你请我去单间的那种好不好。”陆汀似乎有些雀跃,想扑过来挽他,又生生忍住。
“是温泉,在山上,只有我知道。”邓莫迟把他的换洗衣物都搭上肩头,兀自走向门口。
陆汀红着脸愣了愣——这是准备让他穿睡袍出门吗?但又不能把其他衣服弄臭……他没再犹豫,把那件毛巾棉浴袍裹得紧紧的,从椅背上拎起自己随身的挎包,又跟得近了些。
尽管推开门就是荒草地,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但爬上st shadow之前,他都把自己藏在邓莫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