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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不用。”邓莫迟短暂地笑了一下:“那不是犯法吗?”
陆汀看得一愣,直到被邓莫迟带进游戏厅,琳琅满目的彩屏和光线像糖果似的涌上来,他眼前好像都还是那一瞬间明晃晃的笑容。
“所以……要请我玩游戏?”他偏头看着邓莫迟。
“会玩哪些?”邓莫迟反问。
这却把陆汀问住了。以前跟朋友到这种地方,他都是在一旁观战最后付钱的主儿,经常被舒锐恨铁不成钢地骂冤大头,再加上这么多年没碰,要说他究竟对哪种机器比较熟练,只能是摆在门口的弹珠了,小朋友都不稀罕围观的那种。玩这个陆汀能保证不出丑。
“先看看它吧,”陆汀指指弹珠机,“对战模式?”
“没见过,不会。”邓莫迟显得很无辜。
“那就先看我,你肯定马上就能学懂。”陆汀把邓莫迟拉到机器前的台阶上,自己就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塞入一条二十枚游戏币,他选择的是最简单的金钱模式,只需操作台面上的两个球形手柄,其他按钮都不用管,调整前方悬框中迷宫板的倾斜角度,用重力把小球送入出口。
这样就可以得到一笔虚拟奖金,等攒得多了,就可以兑换其他几何形状的小球,还有其他布局含有海绵弹簧等高级部件的迷宫板。
陆汀玩得非常流畅,钱币入袋的仿真声效不绝于耳,身后就是大街,杂声中夹杂着的也有叫卖彩券的声音,慷慨激昂地号召行人去赌球赌赛车。
喧嚣里,喧嚣外,游戏里,游戏外,人们确实也都做着发财梦。
陆汀忽然意识到这种游戏模式对邓莫迟来说一定是弱智中的极品弱智,会不会已经没在看着自己玩了?他纠结了一阵,手上也走神,终于下定决心回头看看,也就在那一秒,他忽觉肩膀一沉,硬生生被人按在操作台面上,手臂撑住了才没有把脸撞上去。
同时,铁锈的味道也铺天盖地地压上来,邓莫迟就贴在他身后,还顶着一股气流的压力。街道上更是混乱一片,铃声大作,陆汀认得那声音,是警用加急警报,也认得这种力道的气流,是警用武装飞船贴地挤过窄路的效果。
看来刚才风驰电掣的警用摩托只是开路。
陆汀清楚地意识到,前方,明月城的某个角落,一定有恶性嫌疑人亟待抓捕。
因为这种飞船不会轻易出动还在高峰期进入人员如此密集的区域,警方也清楚它的讨人嫌之处,不仅会吹飞很多东西,还会把地面上攒的泥水都溅起来。
可陆汀没有被弄脏,从裤子,到后背,到头顶的发梢。他被邓莫迟挡住了。
“你说的身体接触。”邓莫迟道。
“啊?”陆汀羞得嘴巴不听使唤。
“这个我学会了。”邓莫迟又若无其事地说。就这么继续压着他,从手柄上拨开他的手,自己心无旁骛地操作起来。“困难模式,开始!”机械女声这样提醒,金币又开始呼啦啦地掉,陆汀的身体贴着游戏机,就好像是通过肋骨在听那响动。
可他完全没办法再抬头去看了,去看看聪明又自信的邓莫迟这回赚了多少,够不够把弹珠的形状换成最可爱的那只小羊,因为他正在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试着扭身,柔韧地转过去。这一系列动作都完成在那人身下,陆汀只觉得自己还在下坠,后脑勺和后颈都枕上那些硬邦邦的按钮。
稍一抬眼,看到的就是邓莫迟的胸膛。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两边的帽绳轻轻碰上陆汀的额头,那截脖颈裸露出来,漂亮的线条、没有瑕疵的皮肤……那颗喉结被印上了条形码,显得清高且脆弱。
陆汀不让自己眨眼,哪怕一下,看着那些青黑色的竖纹,拉着邓莫迟的领口把他拽低。
然后他魔怔似的亲了上去。
被永久纹样覆盖的肌肤,亲吻起来和其他位置是一样的,和嘴角、脸颊、手心……它们本就没有不同。
弹珠的碰撞声停止了。
警队也在这个刹那完全经过,轰轰烈烈地销声匿迹。
陆汀的吻还在持续,很轻很轻,这里面甚至没有多少湿润的成分,他只是想碰碰他而已。随后陆汀十分勇敢地、把眼抬起来。
邓莫迟并未站直身子,只是专心地望着他,两扇浓密睫毛在下眼睑蓄起阴影,却还是那么有神。陆汀咬着下唇,往上滑了滑,那股鼻息就不太均匀地呼上他的面颊。
他们现在离得这么近,鼻尖对着鼻尖,脸对着脸,好像张开嘴,就能接真正的吻。
然后陆汀真的做了。有过第一次,心尖上就裂开一道疯狂的口子,现在它已经开得更大,吞得下他一切妄想。他抓住随时可能逝去的这一秒,这些天来,对那两瓣唇,第一次真正张开自己的嘴。轻触、含吮、用舌尖撬开唇角……这些陌生的却又在梦里做过无数遍的事,都变成真的,过于迅速地压透了他。陆汀觉得自己必须得闭上眼睛了。
然而和梦里不同,没有惊异或是厌恶的眼神,邓莫迟没有消失成一缕烟,也没有推开他。邓莫迟张开嘴,接纳了这个吻。
那种酥·痒、每一粒细胞的震颤,还有血液被点燃烧干,最后烧成铁锈的错觉,全都让陆汀感受到了连接,从前心理咨询师反复提及的这个词,自己永远也想象不出的这个词。连接。陆汀哭了,泪水止不住地流,把他的眼皮撑开,让邓莫迟看到它们的滴落。
这个吻却仍然没有停下。
邓莫迟从后腰捞住陆汀,缓而稳地把他往上带,让他在台沿坐好,陆汀分开腿箍在他腰侧,双臂也紧紧缠上他的肩背,手指的力气都快抠过夹克和卫衣压进肉里了,两个毫无经验可谈的人凑在一起,当他们接吻,共用一种慌张,能做出的无非就是相互吞咽呼吸和口水,再无非就是啃噬,牙尖带着疼痛捣乱。陆汀没感觉邓莫迟有意去找他口腔里敏感的地方,但他又好像哪儿都很敏感,最后亲完了,他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嘴。
你说的,过密感知干扰判断,果然是对的,我现在也有体验了。陆汀这样慢吞吞地想,信息素到底是紊乱了还是稳定了似乎也已经不再重要,他呼呼喘着圈紧邓莫迟的后颈不肯撒手,鼻梁压在他肩前,泪眼模糊地看着街道逐层亮起的灯光,缓了半天神,才把那点难堪的抽噎咽下。
“好舒服。”陆汀抿了抿唇边溢出的湿润,还是不好意思对视。
“为什么哭了。”邓莫迟的嗓音有些沙哑。
“因为,我感觉到了。”
“什么?”
“你有一点点……在爱我。”
“……”
陆汀的五指插入邓莫迟的鬓角,生疏又依赖地,一下一下地捋,他们还是没有互相看着,但陆汀眼中的影子全都是一个人,他相信邓莫迟所看到的,除去那机器亮闪闪的屏幕外,多少也有自己。
“以后这几天不见面,你会想我吗?”
“我会想到你。”
“这句话等于,你会想见到我。”
邓莫迟呼了口气,没有再去否认,搂了搂陆汀的腰,静静把额头靠在他肩上,好像一种难得放松的小憩。
陆汀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立直腰杆就是极限,他们大概会在这里待到老板赶人。与其眼神飘忽不定地在街头跳跃,还不如好好去看看抱着自己的人,脸上有没有害羞的神情,陆汀准备等邓莫迟在自己肩上休息够了就这样做,抬起手擦拭眼睑,想让自己的睫毛待会儿不要粘在一起太难看,却忽然捕捉到两个人影。
他们在街道的另一边,从东向西,刚好在陆汀前方路过。身量相仿的两个青年,并着肩,连迈步的频率和左右都是一样,发色一个银灰一个火红,相当显眼,一个穿得乱七八糟,正在兴致高昂地说着什么,还带着点手势,另一个则衣冠楚楚,低头看路,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尽管灯光不亮,但陆汀还是看清了,并且认了出来。这印象实在是太深刻。
何振声。
和舒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