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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叶望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家的父母或许和蔼,或许暴躁,或许不苟言笑,但没有一个会像庞秋月这样,深深地憎恶自己的孩子。
庞秋月是他的母亲。
庞秋月有很多理由可以憎恶他。
比如,他分化得晚,没有早早表现出alha的优秀基因,因此无法得到生父的喜爱,没能让她挤掉原配成功上位。
比如,他自幼就生得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也不肯放低姿态去讨好父亲。
再比如,自从十三岁分化成oga后,庞秋月就开始强迫性地给他注射非法性激素,企图将他“变成”alha。他激烈地反抗,像一头阴鹜的小豹子,用仇视的眼神回瞪她,她会掐他的脖子,一边哭一边骂他“你看,我生你下来就是向我讨债的,总有一天不是我掐死你就是你毒死我”。
庞秋月对他的折磨从诞生起一直到青春期。
她的日常生活主要在美容院度过,技师们天花乱坠的吹捧让她感到自己依然年轻漂亮,众星捧月。她像魔术师珍惜双手那样珍惜自己的脸,会因为任何一条细纹的出现而焦虑不安,大发脾气。
除了上学,叶望很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在家。
他倒宁可这样。
无数次他在阴暗的房间里放摇滚乐、发呆的时候,他就幻想自己十八岁的那一天,他要远走高飞,毫不留恋地离开这里,离开庞秋月,离开每晚注射进腺体的那些冰冷药液。
美好的幻想在青春期的某一天清晨戛然而止。
他的生父,那个富有而面目模糊的男人,在一个萧索的清晨突然派人来接他们。因为他的元配妻子在泰国海边游玩时溺亡了。
庞秋月喜极而泣,拼命地催促他快些,再快些,她骂他小孩屎尿多,那些不值钱的乐谱书包吉他文化衫,到底有什么好带的,都丢掉算了。
他突然生出了逃跑的勇气,用尽全力把书包往母亲身上一砸,转身翻墙逃跑。
如同被禁锢已久的画眉飞出鸟笼,那一瞬间他无比畅快,所有的屈辱黑暗都抛之脑后,尽管那只是一瞬。
他被迫押送到了生父所在的城市,入了籍。
庞秋月终于实现了毕生的梦想,成为名正言顺的阔太太。
医生检查的时候发现了端倪,他的体检报告经过庞秋月的篡改,显示的是alha,可是他的性激素极其混乱,竟然偶尔显现出oga的性征。
同时发现的还有腺体上的针眼和药物残留。
庞秋月辛辛苦苦十几年的谋划就此败露。
叶望觉得很畅快。他对她已经不是全然的仇恨,更多的是怜悯。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母亲看过,以后也不需要了。
婚已经结了,男人不至于因为这点原因就跟她离婚,可是庞秋月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情人。
在她被抛弃在老旧居民楼的那些昏暗时日里,他一样寻欢作乐,夜夜笙歌。
男人接回他,仅仅因为他以为她真的生了一个alha,仅此而已。
叶望在一个雨夜离开了家。
拖着一只箱子,箱子里只有几套衣裤和一把吉他。
不知道该去哪,下意识就去了大学附近。
全身湿漉漉地在公交车站旁发呆的时候,旁边便利店里跑来一个男孩子,额发长得遮住眼睛,把伞头移到他身上。
男孩寡言少语:“你也是,金湖大学的。”
“嗯。”
“这里,打不到车。”
“没关系,”他觉得雨淋到身上很痛快,“我并非一定要去哪里。”
“会,感冒。”
他侧脸看那寡言沉默的男孩子,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这样问……我会以为你在邀请我去你家。”
他是随口一说。
谁知男孩呆了呆,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也可以。”
他和张海漠就是这么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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