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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父女随着众人进了一个大集镇,这就是马家咀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但见得人来人往,穿着打扮迥异于中原,饶是陈子昂亦算见多识广之辈,也有些眼花缭乱,暗暗称奇。那老婆子正是阿蛮婆,镇上但见着她的,大都停下来,向她行礼问候,看是甚得人心。阿蛮婆自见了瞳娘,便自拉着她的手,问些个起居细事,很是欢喜的样子,瞳娘见这老婆婆虽生的有些特异,但为人和蔼,故是有些亲近之意,因此一一作答,并无不耐。阿蛮婆见她人虽小,但稳重有礼,更是欢喜。
进了镇子,阿蛮道是一众人离家日久,各当早回,到是无须陪着她个老婆子,让土蛮们各自去了。一众土蛮各自告辞,但取些采买来得物事,言道且送给阿婆过年用度,叫着两个年轻人在后头扛着。阿蛮婆也不多做推辞,带着四人往住处走去。她却是住在离镇里许的一座小山包上,到得山上,是座小小木屋,颇有些阴郁之气。瞳娘好似见着什么,神色奇怪的四下张望。阿蛮婆干枯的脸上露出些笑意,道:“小家伙们都别闹了,别吓着小客人。”却不知向谁说话,陈子昂一无所见,自是有些诧异,那两个蛮人却似习以为常了。待得两个蛮人告辞而去,阿蛮婆自便和父女说话,道是她因早年得了奇遇,故习得御鬼之术,因着怕惊扰了旁人,便搬来此地独居,适才便是对她养的那些小鬼说话,怕吓着瞳娘。瞳娘因着能见鬼魂,最起初时是怕的,到得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今日见着那些小鬼淘气捣蛋,却是未曾见过的,不由多看了几眼。陈子昂说及求医的意思,阿蛮婆却道,她虽然习得御鬼之法,但不算高明,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瞳娘体质异于常人,及似传闻中的通玄灵体,这种体质最是吸引灵体,因着阴魂之类大都带了阴寒之气,于人有害,瞳娘自是畏寒,她也无法解的,只能加以封印。要想根治,却得另寻他法。因问瞳娘是否愿意拜她为师。陈子昂虽然略有些失望,但终归是个好消息,自是代瞳娘答应下来,当即瞳娘便以师礼拜见了阿蛮婆。阿蛮婆甚是高兴,自屋中暗格取出一本古卷传了瞳娘,父女看那书却是以古篆所著的手抄本,上边还有些图画,只是颇为残旧,连个封皮也无,尚有诸多缺失。陈子昂倒是识得上边篆字,只是连起来却不解其意,正是所谓隔行如隔山。阿蛮婆告诉他们,自己一生所学便出自这本书,只是她不认得字,只是照着图画修习,亦不知得了原主人十之一二的本事未。当晚阿蛮婆便施法给瞳娘加了封印,依然能见鬼魂,但不再受其阴气所蚀。连着几日却是把自己所学一股脑传给瞳娘,也不管她懂是不懂。过得七八日上,却是叫了父女说话,说是瞳娘久病成疾,自己加在她身上的封印只能保持一时不恶化,要寻个根治的法子只有去一个地方,寻着对夫妇拜师,若能得他们収录,不只这病治得好,就是长生大道,亦有指望。言毕却是说出个地名,道出那对高人的名姓。正应了那句老话:无缘对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
阿蛮婆说道此去南疆二千余里,有座天蚕岭,住着对高人,夫妻俱都是元神真人。男的叫风蛮子习得一部《百毒真经》,煞是了得,这还罢了。那女的叫天蚕仙娘,师传的控蛊之术,那蛊亦是天地灵物,瞳娘的通玄体质正是适合,必得看重。诸位可能会奇怪,这阿蛮婆为何见着瞳娘就迫不及待的収做徒弟,转眼又谋划着让徒弟再拜到他人门下。盖因修行之道,甚是艰难,若无天资,更是难有成就,所谓勤能补拙更多的只是个自我安慰罢了,道出了资质不足之辈多少幸酸?故此修行中人但有心传承道统,光大门户的,无不想得个好徒弟,若是知道有合适的人选,哪怕相隔千里,也要去収了来,更有些个直是见着个合意的,也不管他有无师承,也要强夺了来。瞳娘灵体天成,资质是到了顶点的,又是自送上门,阿蛮婆哪能放过。也就黑心道人那辈修行浅薄,天性凉薄的蠢货方会本末倒置,想要抓她去炼宝。至于阿蛮娘想着让瞳娘拜到天蚕岭门下,这就是她为人的好处,因自知所学有限,怕耽误了徒弟的意思。她是旁门散修出身,没有那么多讲究,并不觉得让弟子另投他门有何不妥,只要对徒弟有利就行了。阿蛮婆是个急性子,当即就叫来一蛮人,交待一番,催着父女上路。见瞳娘尚自不舍离去,便道,日前那道人失了风,必然还会前来滋事,自己虽不怕他,但终究不能时时护着,若被那人捉了去,必是抽魂炼魄,万般苦楚,就算你不怕,如何对得起养大你的慈父。况且你到得天蚕岭,若蒙収录,习得无上密法,日后但想师傅了,随时可来。阿蛮婆这番话倒也不是全是吓唬之言,知子莫若母,她虽只是黑心道人胞姐,但黑心道人是她一手养大,最是知道此人性情,当时退却,早晚还会再来吵闹,故才急匆匆催着瞳娘父女赶路。陈子昂记挂着女儿的病,闻得此讯,自是上心,但也不好显得过于急切,待听得阿蛮婆如是说辞,也是有些担心。当下便劝解了女儿一番,瞳娘因着阿蛮婆待自己亲厚,到底尚是个小女孩儿,想着此番离去,尚不知何时得见,免不得哭一回,师徒依依做别。
父女随着那蛮人一路向南而行,时而走大道,时而翻山越岭,陈子昂虽也曾习过几年武,只是寻常,哪走得惯这等山路,只是他是个成人,尚带着个弱女,只得咬牙坚持。瞳娘却是久病之身,只跟阿蛮婆学得几日道,又能有甚么成果?因是一步一挨,越走越慢。且说那蛮人叫古吉,因曾受阿蛮婆大恩,因此时常自愿替阿蛮婆做些跑腿杂事,他又时常在外行走,各山寨都人头熟络,且会些汉话,阿蛮婆此次便想到了让他护送陈子昂父女。他见得如此,便笑说这般何时到得天蚕岭?他是个热心人,却是把背上竹篓清空,只留块皮毛,其余做成个包裹,交给陈子昂背了,自己拿皮毛垫在竹篓内,让瞳娘坐在里面,竟自前行。父女二人好是过意不去,他直道无妨,自己惯常背着物事行走山间,瞳娘人小,还没他平素背的东西重,三人说笑而行,果是快了许多。且说那黑心道人,自那日愤愤退去,自是不死心,过得半月,来寻阿蛮婆窥探,被阿蛮婆挡住,连大门也没让进。他自尚不知人以走了,隔三差五,自来吵闹,过得月余,方自察觉,人已是没了影。自是心恨不已,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