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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兴旺知道他这一走,一年半载是回不了家了。
父亲邵振邦他并不在担心,因为父亲会把他的情绪发泄出来。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的母亲,担心母亲寻了短剑。
当天下午,邵兴旺离家之后,去了县城,买了烟酒点心送乡党。他租了一辆“快捷货运”面包车运回村子,挨家挨户登门拜谢。
“大伯,感谢啊!”
“振强,家里有事,麻烦关照一下。”
“和民叔,家里有事,记着给我来个电话,报个信。谢谢啦!谢谢!”
……
邵兴旺留下了自己的办公电话和手机号码,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希望左邻右舍以及村里关系不错的朋友能及时给他打个电话。
邵兴旺连夜赶回了秦都市,小区对面的夜市还没有散,他找了一家烤肉摊坐了下来。要了一把烤肉、一瓶白酒。烤肉还没上来,邵兴旺打开白酒瓶子,像喝矿泉水那样,咕咚咕咚地先给自己的肚子灌了半瓶。
烤肉摊的老板看他神情不对,赶紧过来劝说:“哎,哎——伙计,伙计——白酒不敢这样喝,慢慢来,别着急。”
他人自然无法体会邵兴旺内心的痛苦,他只想借此麻醉一下自己,忘却暂时的痛苦。
邵兴旺喝闷酒,被同小区的一个熟人看见了。当老师的人,天天在门口组织孩子放学,认识“狗子”这张脸的,少说也有两千人。
当邵兴旺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感觉有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送他回家,他似乎听到背后荷花的说话声。
第二天醒来,邵兴旺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头晕脑胀,嘴巴干渴。他爬起来,在卫生间的水龙头上喝口凉水,又返回床上。
邵兴旺看见荷花正在打扫卫生,家里的地面被荷花拖洗过,邵兴旺能闻到卧室里白酒的味道。
“花儿,我昨天是谁送回来的?”邵兴旺问。
“我和卖烤肉的人。”赵雨荷说。
“你知道不知道,昨晚,你给床上,地上吐得到处都是?”赵雨荷问。
邵兴旺虽然听见荷花问他的话,但是并没有回答她。妹妹死了,这是他们全家都无法接受和面对的事实。
“老天啊!你怎么如此残酷,又如此地无情。这还让我怎么活下去啊,我怎么面对我那可怜的父亲母亲,以及八十多岁的奶奶啊?”邵兴旺想起这些,又一次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邵忆晨的离去,令邵兴旺全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父亲母亲更是整天以泪洗面,母亲的精神时常出现恍惚。如果时间能让一个人忘掉痛苦,删除所有的思念,那该多好啊!
“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啊!是我的无知和无畏害死了妹妹,如果上天允许一命换一命,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从小到大,妹妹都是我们的掌中宝,心头肉,在我们眼里,妹妹邵忆晨不光是妹妹,她也是弟弟邵兴晨投胎转世回来安慰我们的精灵啊!”邵兴旺的心在滴血,在哭泣。
戒烟好久的邵兴旺又重新吸上了烟,一天到晚香烟不离手。
赵雨荷同样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亲爱的狗子哥,只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沉默不语,寸步不离。
邵兴旺实在痛苦难受的时候,会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楼顶,想象自己闭上眼睛一跃而下是种什么感觉?一具身型扭曲,血肉模糊的尸体横在那里,围观的人会发表怎样的议论?
邵兴旺想:“父母在,不远游。我还有父母需要照料,还有八十多岁的奶奶牵挂着我,特别是我还答应和荷花厮守一辈子,就这么死了,自己算是解脱了,可活着的人呢?他们会减轻自己的痛苦吗?”
一天,邵兴旺趴在小区楼顶的女儿墙边吸烟,不知不觉半个身子已探出墙外,荷花发现他的狗子哥,惊叫着跑过来,抱着他的腿,说:“哥,你不能这样,你要想开啊!”
邵兴旺蹲下身,说:我不会死的,放心,我舍不得你。”
赵雨荷发现自己过度紧张,紧绷的一张脸渐渐平静下来,两行闪闪的泪水便从破涕为笑的脸颊上滚落下来。邵兴旺用手拭去荷花脸上的泪痕,抚摸着荷花乌黑浓密的头发,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荷花更好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