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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送葬者里的其他小队也派了几个代表前来,还有自己说要来的宋景良,只不过,张维一直独身,没有结婚,也没有几个亲友,人数实在是有些不像样,说不上是场体面的葬礼。
不久,宋景良抵达,出现在人群边缘,与邵凛阳对视一眼,没有再深入地交流。
场馆的门开启,等在外面的人鱼贯而入,在场馆中各自落座,稀疏的黑色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作为关系最亲密的友人,邵凛阳带着邵凛月在第一排落座,主持的是郑沧澜,此刻,他穿着一套相当正式的黑色西装站在台前,斑白的头发有些凌乱。
“凛阳……”身旁,邵凛月低声道,“布洛芬。”
邵凛阳立即取出药瓶,倒出一粒,想了想又多给了一粒,连同温水一起递给她,邵凛月面无表情地将其服下,没有再说话。
郑沧澜宣布了追悼会开始,致辞,然后换成张维的亲友,邵凛阳只听了第一段,因为他很明显能听出来,他只是搜肠刮肚地找一些模棱两可的词汇在形容张维,明显浮于表面。
不久,轮到他了,这本该是邵凛月上台,但是由于邵凛月身体原因,由他代劳。
他展开整齐叠好的信纸,这张纸之前就躺在床头柜上,是邵凛月写的悼词,和整齐折叠的外观不搭的是,里面的字迹有大段大段的涂改,最后可以辨识的不过是几段。
“今天,我们沉重地哀悼张维……他是一位慈祥的长辈,一位负责任的前辈……我对他的离去感到深切的悲伤……”全都是堆砌起来的辞藻,邵凛阳只是尽量带着感情的念白,而这,根本不是这些天邵凛月讲给他的张维的形象。
完毕之后,直接走下台前。
掌声响起,并没有因此而稀薄,因为接下来的每个人都是如此,若是有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恐怕会认为这场葬礼无比虚假,事实上,也是如此。
在这之前,张维家中的瞻仰仪容中,他见过遗体的样子。
张维已经交由送葬者的入殓师整理仪容,原本的狰狞与扭曲全都消失不见,躺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厚厚的被子盖住了他的胸口以下。
他真正的样子,既不是阴沉的老人,也不是邻居眼中的精神病人,而是一个算得上阳光帅气的男人,只不过,这样的一面在接触了古神之后,恐怕就很难见到了。
官方宣布的张维的死因是与歹徒搏斗之后重伤不治身亡,但是送葬者知道,是崇拜者的攻击,而邵凛阳知道,是失控。
这个词是一种禁忌,普通成员不会被直接告知,眷者闭口不谈,因为这其中的黑暗实在是太过恐怖,对于这几乎是必然的归宿,没有人能说得出口。
那么,这样一场连死因都秘不示人的葬礼,还有什么意义呢?
亲人不会也不可能理解他所作的一切,而为了在亲人面前糊住这层壳,他们便没什么好说的,最终,也只是一场空洞的讲话而已。
想到此处,邵凛阳就感觉到深深的悲哀,不过好在……他转向邵凛月,他还有家人,而且能够理解他,至少在之后的日子里,他能有家人扶持。
手机震了一下,邵凛阳记得舍友们说过今天要去哪个地方玩,还特意在他面前交流,此刻应该是在兴奋地发九宫格吧?
周围的人站起,邵凛阳也扶起了邵凛月,去往焚化炉。
洞开的火焰之口缓缓吞噬了箱子,他们被请出了房间,十几分钟后,红布包裹的骨灰盒被捧了出来,亲人面色暗沉,将其接过。
其实,一个人的骨灰远不止这么点,只不过其中的大部分并不会装进这个盒子里,至于它们会被放到哪里,是投入隐秘之处,还是归于田地,邵凛阳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盒骨灰看起来和常人一样。
原来就算有了神力,烧成灰之后,也并没有什么特殊……邵凛阳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至少在这个时候,张维回归了常人的生活。
接下来是去墓园,邵凛月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邵凛阳便没有继续跟上,而是站在大厅里,等其他人先行离开,然后送邵凛月回到医院休息,下午,再办理出院手续,在家里继续恢复。
离开大厅时,邵凛阳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满头汗水的老太太用力拽着小孩的手臂,急匆匆赶到门口,见到张维的骨灰盒经过,立即按下了小孩的头,垂下眼帘。
邵凛阳收回了视线,带着邵凛月离开,没有回头。
看来这场葬礼,多少还是有点意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