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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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思辰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有痛经的毛病，这个病跟着她已经近十年了。本来以为结婚生孩子就会好，但夫妻俩结婚好几个月了不仅没怀上孩子，痛经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赵思辰得的是子宫内膜异位，这个病很难怀孕，痛经也是不会好的，生孩子的事情还是随缘吧。赵思辰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听完医生的诊断，她没有回答林哲关切的询问，而是流着泪一声不吭跑着上了公交车，她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在车上一路流着泪哭哭啼啼。下了车她向家里一路狂奔，她拼命地跑，好像要跑到世界的尽头，把所有的苦难都狠狠地甩在后面。她要赶紧到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痛哭一场，为她坎坷的命运！什么坏事都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林哲并没有追赶她，回到家一个人坐在客厅默不作声。赵思辰冷静下来后，告诉了林哲医生说的话。林哲一开始没有说话，后来说：“我们好好看病，说不定还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其实赵思辰希望林哲说的是：“没关系，就算你生不出孩子也没关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了！”这是她理想中的回答，但那时的她哪里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就算是夫妻，也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生育的权利，她是没有资格剥夺林哲生育的权利的。而林哲遇到这样的打击，自己已经不知所措了，更不用说来安慰赵思辰了，何况，他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从来不会夸口。

    这个病让赵思辰异常痛苦。不仅要忍受每个月那几天无休无止的剧痛，还要不断奔波于希望渺茫的求医征途。为了看病，赵思辰每两周都要请假跑一趟杭市，林哲因为上班没空陪她去，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当天来回，背一个大包，看完病把两个星期的中药放进包里背回来。有一次，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赵思辰背着大药包从公交车上下来，浑身湿透急忙去赶车。她不怕自己感冒受凉，就担心包里的药湿了，好不容易到了候车室，晚了几分钟，车已经开走了。那一刻，看着湿透了的药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候车室，她好像一个命运的弃儿，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失声痛哭！她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就让她好好地痛哭一回吧，这样循环往复的悲惨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哭累了赵思辰站起身来，给林哲打了电话诉说了她的悲惨遭遇，林哲让她换一下票坐下一班车回来，他说他会请假在车站等她。看着林哲在接站口等待她的身影，她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孤苦的灵魂终于有了依托，在她遭受这样的苦难最脆弱的时候，幸好还有林哲在等着她守护着她。

    那一年，这个小家庭似乎特别不幸。之前林哲在宁市下属的县级市工作，因为生活不方便，就跳槽到了宁市市区的一家单位。没想到新单位的工作和他擅长的技术领域并不吻合，没干几个月就失业了。还好，一个多月后，在同事的介绍下终于在市区找到了一家相对合适的单位。林哲失业和赵思辰生病求医这两件事情交集在一起，让这个小家庭陷入了低谷。

    在花了四五万，跑了杭市大半年以后，赵思辰的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只要听到别人说什么地方有个神医可以看好这种病，林哲就和赵思辰慕名而去，往往都是白花时间和金钱。他们想尽了各种方法，听说普陀山的送子观音很灵，还特地去了普陀山祈愿。后来，赵思辰听说有一个很有名气的中医就在宁市的一家医院坐诊，以后不用跑到外地去求医了，但这位名中医的号很难挂，需要凌晨就去排队挂号。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可以在网上预约，对病人来说，为了挂上名中医的号深更半夜去医院排队挂号是很普遍的现象，所以，有一段时间，医院排队挂号的黄牛生意很火。

    林哲虽然在妹妹的事情上经常犯浑，和赵思辰怄气，但对赵思辰看病这事，真是没得说！不仅是在赵思辰肚子疼的时候，对她细致入微的照顾，更难得的是，长时间睡不好觉凌晨时分就起床大老远地去医院给赵思辰挂号，尤其是在冬天的早晨和天气不好的时候，实在是吃了不少苦，但他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没有一句怨言。有时他请假陪赵思辰去看病，中午来她办公室，同事赞不绝口：“你可真是个好老公！”林哲难得有了幽默感：“呵呵，我虽然是个好老公，但不是个好员工啊！”这段经历可以算是他们婚姻最坚实的基础吧，他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夫妻，每每遇到矛盾过不去，念着这点好，赵思辰的心总是会软下来。

    也许善良的人终会得到上天的怜悯，虽然时快时慢。在结婚一年零2个多月的一天，赵思辰怀孕了。对这个备受磨难的小家庭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为了赵思辰生病和不能怀孕的事情，赵思辰的母亲一直牵肠挂肚，又是给赵思辰寄中药，又是请神拜佛。赵思辰的母亲以前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但赵思辰的身体不好成了她的心病，她成了菩萨最忠实的信徒，每天烧香拜佛，祈求菩萨显灵。听说赵思辰怀孕，母亲还特地给菩萨献上了一个大猪头表示感谢。

    赵思辰怀孕以后到医院检查，却发现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因为子宫环境非常不好，孕囊周围有很多积液，这种情况胎儿的生长很危险，随时有可能胎停，需要立刻住院保胎。本来欣喜若狂的一家人立刻又被抛到了谷底，赵思辰的母亲也从老家赶过来，专门到医院照顾她。还好有惊无险，在医院住了二十几天，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