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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叶纹梦把鸡交给表姐,要表姐对姑妈说清楚。进屋后,表姐喊了一句“姑妈”,叶纹梦也跟着喊了一句“姑妈”。表姐向姑妈介绍了叶纹梦。姑妈给两人倒了茶,又问:“呷了满饭吗?”表姐回答:“我的姑妈,一路上都没有熟人,到哪里讨中饭呷?”“好的,我就去做晚饭。”姑妈就进了灶屋。叶纹梦跟着进了灶屋,去了柴旮旯里烧灶火。烧亮灶火后,叶纹梦喊表姐“过来”。表姐就来到柴旮旯里,挨着她坐下了。
“我们做饭,要姑妈去搞草药,好吗?”叶纹梦向表姐耳语。表姐就起身,就和姑妈商量。姑妈答应了,把做饭菜的事交给侄女,带着一只鸡出了门,去草药郎中家里去了。
饭菜做好了,姑父没有回来。叶纹梦对表姐说,要姑妈的孙子去接姑父回来吃晚饭。小孩说不晓得爷爷到哪里去了,也就没有去接。叶纹梦对表姐说:“我们先呷饭吧!”表姐表示赞成。
刚吃完饭,姑父回来了。叶纹梦做了自我介绍,把留着的菜端上来了,又去给姑父盛了一碗饭。
天黑时,姑妈回来了,也带回了草药。
“姑妈,我要回去!”叶纹梦从姑妈手中接过袋子,要求回家。
“你陪着她回去,我才放心。”姑妈对表姐说。
“当然!”表姐回答。路不是很远,但也有十多里啊,而且全部是山路。
姑父拿来一大捆竹片和一把稻草,边扎竹把边说:“一路上,要小心走火!”
“有星子光的,不打火把!”叶纹梦耽心失火,拒绝了打火把。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叶纹梦送表姐上了床,又去灶屋里煎了草药,等药凉了,喂给妈妈吃了后才上床睡觉。
喝了两天草药汤后,妈妈的痛苦有所缓解,但还是不能起床。
草药服完了,妈妈的病并不见好转,叶纹梦很是着急,心里再没有了主张。吃过晚饭,忙完家务,嫂子抱着侄儿来到病床边和妈妈说话。叶纹梦乘机说:“嫂子,你明天护理妈妈,我去找继父。”
“崽,莫去。”娘说。
“要去!要他借钱来给您治病。”叶纹梦说
“他是借不到钱的!崽。”妈妈说。妈妈没有眼泪,没有气愤。
“妈妈,您给他生了几个孩子,他应该讲良心!”叶纹梦说。
“良心?”妈妈轻声说,像是问病床前的人,又像是问自已。
“他得下来做个安排!”嫂子也认为。
“你去吧!”妈妈终于同意叶纹梦去喊继父。到达继父家时,奶奶坐在外边晒太阳。
“奶奶!”叶纹梦称呼。
“哪个啊?”双目失明的奶奶问。
“那个消食货叶纹梦。”叶纹梦心中的那个结,还没有完全消失。
“你继父干活去了。”奶奶直接说。
叶纹梦没有进屋,上了山,到山地里找继父去了。
她在山地里找到了继父。她鼓足勇气喊了一声“爸爸!”继父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像是没有听见。
“妈妈想要看到你。”叶纹梦说。
“我要干活!”继父横了她一眼,但不再有两个眼珠子鼓得像牛卵子般的那股神气,而是两个眼珠子深深地陷了进去,暗淡无光。
“你要给我妈妈治病!”叶纹梦理直气壮。
“我哪里有钱?”继父的声音有些嘶哑。
“那,那你得下去看看,做个安排!”叶纹梦生了气,但强忍着。
“她把我赶出了门!”继父提高了声调。
“那是为了不让弟弟和妹妹们饿死!”叶纹梦生了气。
“我下去,我和你弟妹们一起下去。”继父表态。
叶纹梦就转身,回了家。
当天下午,哥哥带回一个郎中。郎中给妈妈探了脉。郎中背着妈妈对哥哥和叶纹梦说:“药,治得了病,但治不了命。凭我的经验,你妈妈的病治不好了。不要治了。有好东西的话,弄些给她呷。”
“还能活多久?”叶纹梦急切地问。
“一个月内应该没问题。”
当天晚上,哥哥把鸡杀了,叶纹梦将其煮化成汤。喂给妈妈喝。
连续喂了两天鸡汤,妈妈能打起精神了。第二天晚上,喝了些鸡汤,妈妈突然对叶纹梦说:“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会儿!”叶纹梦感到惊喜,扶起妈妈,妈妈就坐着。妈妈真的能坐了!
她忙去告诉哥嫂。哥嫂就跑了过来看。一家人个个高兴。嫂子又要求叶纹梦杀自家的鸡给婆婆制鸡汤。
妈妈好些了,哥哥又出去做手艺去了。哥哥是家中的顶梁柱,靠他赚钱吃饭的,叶纹梦表示理解。
叶纹梦心想,妈妈好些了,是喝了几只鸡的汤,应该继续让妈妈吃鸡汤。但是,妈妈家里没有鸡了,嫂子家里也没有鸡了。那么,什么汤能够代替鸡汤呢?通过冥思苦想,叶纹梦认为小鸟汤能够代替鸡汤,石蛙汤也能够代替鸡汤。正是捕捉石蛙的季节,加上连续晴了快半个月了,山溪的水也很细了,晚上出门定然会有收获的。她决定晚上到山溪里去捉石蛙。她立即行动,准备了两把干竹片。
吃晚饭时,她对嫂子说:“今晚,我要捉几只石蛙煮汤给妈妈补身子。”
“你要注意安全。”嫂子说。
“我在山里住过几天几晚的,我什么都不怕的。”
“但也要小心。”嫂子嘱咐。
“我晓得的。”
天完全黑下来了。叶纹梦就点亮竹片出发了,去了屋后那条小山溪。
叶纹梦尽管没有捉过石蛙,但听爷爷说过石蛙的习性,晓得火光稳定照射下的石蛙不动的道理,加上山溪里的石蛙很多,她奋斗两个多小时后,还是捉了好几只石蛙,足够让妈妈喝两天汤了。她好高兴的,心想,回到家里就让妈妈看看活石蛙,妈妈也会高兴的。
凌晨时候,她打着火把进了屋,进了茶房。
“妈妈!”妈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不会回答了。“妈妈!妈妈!”她趴到地上,双手捧着妈妈的脸颊,不停地摇动,使劲地摇动;不停地呼唤,使劲地呼唤“妈妈!妈妈······”
嫂子赶到时,叶纹梦口吐鲜血,不醒人世。
大家庭里的亲人和邻居们都闻声赶来了。大家先救人,再处理逝者的后事。
“妈妈!”叶纹梦苏醒过来大呼。但是,她已经是躺在楼上自已的床上了,不能见到妈妈了!她想爬起来,但是不能,她挣扎了好几次,还是不能。嫂子赶来了,劝她好好躺着。
“妈妈呢?!”她问嫂子。
“死了!”嫂子直说。
叶纹梦哇的一声哭了。
“不能哭!”有人上楼,进屋高声制止。
“我要看妈妈!”叶纹梦把手伸给嫂子。
“你不能看!”进来的男人没有走。
“你不能看!先生说的。”那男人补充了一句,出门走了。
叶纹梦闭上了眼睛,但止不住的眼泪泉涌般冒出眼眶。
嫂子坐在床边陪着她。
“嫂子,要哥哥把弟妹接回来。”叶纹梦突然提出来。嫂子就出门,就对哥哥说了。天亮了,哥哥就派了一位堂弟去向继父报信,同时要求报信人把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带回来行孝。
妇女主任来了,上楼看望了叶纹梦。她坐在床沿上,拉着叶纹梦的手,说些安慰的话。叶纹梦止不住的泪水又流了一阵,妇女主任用手掌给她抹干了眼泪。
报信的回来了,说继父不会来,也不准他的三个小孩下来。叶纹梦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吐了口鲜血,再次昏过去了。叶纹梦希望听到弟妹们的声响,但是没有,直到妈妈入土,继父没有来,一个妹妹两个弟弟都没有来!
在家摆了两个晚上,亲人们就安葬了妈妈。
对于妈妈来说,入土为安。可对于叶纹梦来说,仿佛给她体内的伤口撒了一把盐。她不能起床,吃不下东西,晚上不能入眠。哥哥没有钱给她请郎中,又没有时间给她讨草药,唯有嫂子给她送些茶水,抽点时间陪伴着她。
哥哥看坟回来,特地上楼,对妹妹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哥哥家里那只干瘦的黄狗,死在妈妈坟墓的脚头!这又勾引叶纹梦流出了很多眼泪。
“我想见主任。”一天晚上,叶纹梦突然对嫂子说。
“我明天去喊她来。”嫂子说。叶纹梦听后,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嫂子真的接来了妇女主任。妇女主任再次坐到叶纹梦的床沿上,拉起她的手。这一次,叶纹梦像触电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想好的那些话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给你治病。”妇女主任说。
叶纹梦没有吱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到我家里去住?”妇女主任问。
叶纹梦含泪点头。
“我还有一个姐姐,叫容秀。”叶纹梦对妇女主任说,“你能帮助我见面吗!”
“能的!我亲自给你接来,接到我家里见面。”
“好妹妹!”叶纹梦向妇女主任伸出了双手。
两双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嫂子在场,她很受感动。嫂子就下楼,就把妇女主任的话对哥哥说了。哥哥想到自已无钱给妹妹治病,又联想到自家的狗死在妈妈的坟头,不是好兆头,便同意了。哥哥就上楼来了,当面向妇女主任表明了态度。当天晚上,哥哥把叶纹梦背到了妇女主任家里。
就这样,叶纹梦住进了妇女主任的家里。这一住,就是八年。
八年后,叶纹梦与“小友哥”结了婚。
叶纹梦有两儿三女;有孙子两个,孙女六个;有曾孙子三个,曾孙女四个。
叶纹梦的小女儿,在北京工作、成家、安家。小女儿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那年,特大山洪冲毁了一段公路。这段水毁公路距离叶纹梦老奶奶家约三公里。外甥孙自驾小车载着其母亲和两个孩子回来探亲,无法通过水毁公路处。小女儿提议大家走路,步行回娘家。十一岁的曾外甥孙和七岁的曾外甥孙女,哪里肯走路?外甥孙别无选择,只好让母亲独自步行回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打道回府。叶纹梦老奶奶听了小女儿介绍,不禁长叹:“现在的孩子真是的······”
为了坐一次高铁,叶纹梦老奶奶跟着小女儿进了北京,住进了小女儿家里。叶老奶奶每当面对已经不小的曾孙子曾孙女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什么,孙子就去弄什么,而孙媳妇对曾孙子曾孙女的衣食又太过于铺张浪费,老人总是独站阳台,仰望高楼建筑群,自言自语:“现在的孩子真是的······”
但是,叶老奶奶从未向任何一个人讲过自已出身婢女的历史。
叶老奶奶二0一八年谢世,享年八十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