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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嵩、白子兴以下,数十个暴军头目,自觉的聚到一块,坐在了人群的最外面。
辰时到了,一个大队的征伐军步兵在大批蒙古骑兵的伴随下踏入了镇海堡。真神寺、府库、穆府,这些大笔钱财粮秣汇集的地方,全被征伐军步兵牢牢看住。至于镇海堡其他的地方,则就成了随军蒙古人的乐园了。
同时间镇海堡的东门野地上,骑兵营四面聚集,刘暹先控制住穆白等首领头目,然后骑兵穿插,将大批的支持者和暴军分割开来。三四百伤病员抬走,随后两三千暴军就一百人为一队,再被征伐军一队接着一队的分割开。
跟丹噶尔城外的规矩一样,所有的面带红光的,身材高大的,体格健硕的,手心有握刀老茧的,一律给挑出来。
数目只有少少的二百人,还真如穆嵩说的一样。死硬分子在三次反扑的时候都给打死了差不多。
二百人被挑出来,人群中的呜咽声就更大了。甚至刘暹都能听到有人叫阿爸的。
镇海堡的人谁还没听过数日前湟水河边发生的那场事?现在哪里还会不知道被挑出的二百人要面临这样的命运!
但除了变大呜咽哭声,刘暹目光扫过的俘虏一张张面孔上,更多人露出了如释负重和死里逃生的表情。
二百被挑出的人中,许多人面如死灰。但他们依旧没有反抗。这些人里也有哭泣的。可也有十几张视死如归,满面凛然之色的。
二百人知道自己的死代表的哪一种意义。跟另边七八千人的性命相比,他们死的很值得。
两种情怀,两种人生。前者是人类绝大多数的劣根,后者则是一个民族的脊梁和光辉。
但,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如是而已。等待二百人的只有一个字——杀!
没有用枪弹,也没有纵马踩踏。一排二十人,砍了前排押来后排。一刻钟时间,二百颗脑袋就此落地。
……
六月的天,酷热的紧。
杂石营南十里地。一支军队正无精打采的行军着。正是贵德厅奉命向湟中一带推进的贵德营营兵和部分贵德厅民团。官道两旁占满让路的难民,他们都是见到暴军退缩西宁后跑出来的地方百姓,准备往北去丹噶尔城逃难。队列中的绿营兵和民团团丁不时跑出几人,将路边某个带着行李的人打劫一空。也有调、戏妇女的,但军纪总算没败坏到当众奸、淫的地步。
作为西宁镇堪称最能打的营兵,他们其实只比民团好一点点。但不管怎么说,在西宁周遭府县尽数陷落的时候,他们能保住贵德厅。也算是件让他们引以为豪的事情了。
飘飘的营旗下,一台绿尼大轿晃晃悠悠的前进着,四名轿夫满头汗水。衣襟全湿,按轿子上下抖动的频率调整步伐,以节省体力,他们后面则是另外四名轿夫。
轿子的窗帘卷开一角,露出一张细皮嫩肉的面孔,下颌是一把修护的漂亮的胡须。正是贵德厅知州沈思远。
沈思远探头左右看看。懒洋洋的问道:“这是要到哪里了?”
一个家丁头目过来恭敬的道:“回大人,快到杂石营了。”
沈思远还是有几分能力的。距离贵德厅有三十来里的杂石营这地,他也知道。打个哈欠道:“告诉前面。别走那么快。咱们是去捧场,不是真要跟爆匪那帮该杀的拼命。打仗由征伐军去打,咱们慢点走。”
却是刘暹拿下镇海堡后,拉来的又一路友军。可惜跟黄武贤相比,沈思远这个文官更不是玩意。
“大人说的是。咱们贵德厅遭历大劫,地方民众死伤本多。营兵、团丁都是日后繁衍我贵德厅生气的本钱,是不该再拼杀了。”
沈思远不加置否,家丁话没说到真点上。眼下这支营兵和团丁,乃是他升官发财的本钱,也是他今后保命安身的本钱。
谁知道刘暹这一回能不能把西宁的暴军给剿灭了呢?如果事情不成完功,那日后西宁这地儿还有的闹腾。这支军队对他讲重要的很。
再退一步说,西宁的爆匪剿完了,河州、甘州、肃州的呢?陕西跑甘肃的呢?多帅若是在东头一路的杀过来,说不定那些顶不住的爆匪就要往西面跑呢。届时可没第二支征伐军恰好路过,来解决后患了。一切还要靠自己手里的这支军队。
如果……如果……
如果一切都能像他想象中那么顺畅的进行,今年年中,自己就该被称作知府大人了!
因为这会,西宁办事大臣玉通是绝讨不了好的。而黄武贤会不会挨申饬,沈思远不关心,他是文官,他的眼睛只看着西宁知府的位置。
玉通竟然授官职于叛逆,使得朝廷威仪于西宁形同虚假。真真是狗胆包天,而又胆小如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