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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天,又被恐惧重新笼罩了。
“逃避是没用的,还是抽签吧。”
聂伤思考良久,下定了决心,站到棚子中央,刚想说话,却见那受伤的扁从铺上翻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去!”
众人闻言都吃惊不已,以他们作贱奴的经验看来,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受伤必死之人,也不会主动选择送死,扁的行为太出人意料了。
“伤,不要为难了,我反正也活不了几天,正好去做祭品。”扁平静的说道。
聂伤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他人也静默无声。
好半天才听眇老说道:“祭品得是无伤残的才好,你有重伤在身,他们不会选你的。”
扁亮抹去伤口上的草药,亮出出伤口,笑道:“一个小洞而已,不甚明显,到时我抹上些黄泥,再用腰绳挡住,他们绝对看不出来。”
眇老也无话了,众人神色各异,一起看着聂伤,等待他做决定。
抽签好歹是各安天命,现在却要由自己亲口葬送一个人的性命,聂伤感到心脏急跳,呼吸粗重,迟迟难以决断。
“伤,我要做祭品!”
扁见他犹豫,大叫一声,一下拜倒在地,泣道:“伤,你是我见过的最高贵、最善良的贵族。”
“这几日你对我的照应之恩,扁虽死不忘,我愿为你而死,请遂我心愿”
聂伤看着棚外的贵人,铁青着脸,动作滞涩的点头道:“好,你去。”
……
大雨方停,便是酷暑,炎炎烈日炙烤着潮湿的大地,地面上肉眼可见热气滚滚蒸腾,闷热异常。
大山脚下,孤立着一座壁垒,数十个扭曲的身影像一群工蚁一样在附近忙碌。奴隶们今天的任务是扩建垒墙。
“啪!啪!”
“快干活!”
“不要偷懒!”
在家奴和士兵的鞭打和喝骂声中,光着脊梁的奴隶个个汗流浃背,剧烈喘息着辛苦劳作。
他们有的在壕沟里用尖棍和木臿挖土,有的背着大筐运土,有的在远处的河边挑水,还有的在夹版夯土,共筑壕边的一道土墙。
“把版立好,蠢东西,用力顶住!”
“绞绳,再绞,绞紧了!”
“等等,先把墙桩插好。”
“不要急着填土,浇水浇水。快,水来!”
筑墙是体力活,同时也是技术活,光靠贱奴干不了,工地上还有两个擅长此事的筑工和藩工在指导监工,二人来回巡视着,一边打骂一边指挥奴隶干活。
此时的城墙大都为夯土版筑而成,也就是先用木板括出墙形来,用木棍固定,绳索绞紧,然后在其中立柱填土,浇水夯实。最后拆去木板,便成了一道结实的夯土墙。
这种方法很早就被华夏先人发明了,源于何时已不可考,不过时人皆知武丁时的重臣傅说就是个负版筑墙的奴隶,说明此法在商朝中期就已经有了。
版筑之法高效实用,所筑土墙坚硬如石,经久耐用,在中国沿用了几千年,古代的城墙和普通人家的院墙大都是这样修筑的,一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有一些偏僻地方在使用。
“咚,咚,咚……”
聂伤站在墙基上,双手抱着一根沉重的木杵,一下一下的夯打着模版之中的湿土。
他手里的木杵其实就是一截碗口粗的木头,半人多高,约有十几斤,又笨又重,虽然墩地有力,但不易把握和操作,使用起来十分不便。
真正好用的木杵是两头粗中间细的样子,既省力又好拿,可惜只有不多几根,臣工们只能就提取材,砍了木头给奴隶使用。
“呼……呼……呼……”
已经杵了一上午了,聂伤大口喘着气,肺里像火烧一样,奋力抱起怀里的木头,感觉腰背都快抽筋了,赶紧松手。
“咚。”
木头掉落土中,发出一声闷响。
他弯腰扶着木头,趁着监工没注意,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上面,好让自己能得到一点休息,待有人看到,欲要扑来责打时,又装模作样的抱起木头。
其他奴隶也像他一样,寻找一切机会偷懒,宁挨几鞭子也要偷一会懒,这种强度的劳动,不偷懒根本捱不住。
聂伤也是见隶臣似乎不太关心工程进度,应该没有责任在身,便也跟着消极怠工。
“快要收工了吧?”
汗水如雨一般从脸上滴落,聂伤看看四周,监工之人不再积极,三三两两的在一起交谈,不时朝一间冒着炊烟的茅屋看去。茅屋门口的大镬里传出一阵阵香味——午食时间到了。
又坚持了一会,监工们果然撤了,都往茅屋而去,隶臣招呼自己手下-贱奴停工歇息,然后也急急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