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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我为什么对你这样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这是因为你对我好的缘故我昨天扮成一个小厮弄污了你的衣裳你非但不恼怒我还请我喝酒从来没有人待我这样好的。”
韩佩瑛心道:“这是因为我早前看出了你不是常人的缘故。
不过倘若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爹爹是一个什么黑风岛的大魔头恐怕我也不会和你结交了。”宫锦云接着说道:“我是在东海的黑风岛长大的海岛周围风涛险恶船只也不会经过那个地方的岛上只有我的爹爹和几个老仆人我从小就没有人和我玩。”
韩佩瑛深表同情说道:“唉那也真是够寂寞的了。”
宫锦云道:“是呀所以我才瞒着爹爹偷跑出来。”
韩佩瑛道:“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
宫锦云道:“我跑出来本来想要结交几个好朋友的可是令我失望得很!”
韩佩瑛道:“是不是因为你的眼界太高了。”
宫锦云苦笑道:“不是我的眼界太高是我的爹爹名头太大了。知道我的身份的人不是怕了我远远躲开就是千方百计的来巴结我要我在爹爹面前给他们讲好话没有一个是真心和我好的。所以我一气之下才扮作舟子扮作小厮扮作各式各样的下等人叫那些人捉摸不透。”
韩佩瑛笑道:“原来如此你一直没有交上朋友。”
官锦云道:“昨天我碰见了你楚大鹏那些人把你当作了我我好奇心起是以暗中跟踪你想要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佩瑛道:“那么现在你知道了?”
宫棉云笑道:“你是个心地很好的人。我知道你是完全不知道我的来历的难得你对我这样好。嗯韩大哥我偷跑出来地北天甫到处乱跑已经半年有多了你还是我第一个交上的朋友。”
韩佩瑛笑道“是么多承你青眼有加了。”
宫锦云忽道:“韩大哥你家里有什么人?”
韩佩瑛道:“只有一个年迈的爹爹。”
宫锦云道:“没有兄弟和姐妹?”
韩佩瑛道:“既无兄弟亦无姐妹也没有订过亲!”这几句活她一口气说出来心里暗暗好笑:“看来她对我倒是有点意思了。”此时韩佩瑛已经有了八九分把握敢断定宫锦云是个女子了。
宫锦云色然而喜说道:“怪不得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记挂着你年迈的爹爹。”韩佩瑛道:“正是。”
宫锦云道:“你也不必大过忧虑蒙古兵还没有打入河南你家里会平安的。”韩佩瑛道:“但愿如此。”
宫锦云忽地笑道:“韩大哥你若心中愁闷我给你唱支曲子解闷可好?”
韩佩瑛道:“这正是求之不得。”
宫锦云轻启朱唇曼声唱道:“晚风前柳梢鸦定天边月上。静悄悄帘控金钩灯灭银缸。春眠拥绣床麝兰香散芙蓉帐。猛听得脚步声响到纱窗。不见萧郎多管是耍人儿躲在回廊。启双扉欲骂轻狂但见些风筛竹影露坠花香。叹一声痴心妄想添多少深闺魔障。”
这是一支民间流行的小调曲调轻快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盼望与情郎相会的心情写得很“绝”。韩佩瑛听了这支曲子已有十成把握断定宫锦云定是女子无疑!
韩佩瑛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本来面目告诉她。宫锦云说道:“韩大哥你等等我去找水回来给你喝。”韩佩瑛道:“让我去吧。”宫锦云道:“不你坐在这里不许动!”不由分说的拿了韩佩瑛的水壶一溜烟的就跑了。韩佩瑛心想:“不知她又要弄什么玄虚?”
韩佩瑛正在疑猜之际忽地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正自分枝拂叶袅袅娜挪的向自己走来原来宫锦云已经换了女装回来了。
韩佩瑛虽然早已看出她是女子并不感觉惊奇但此际见她改装回来打扮得如此标致仍是不禁看得呆了。
宫锦云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害羞脸上泛起红晕嗔道:“韩大哥你不认识小弟了么?”她与韩佩瑛一路上以兄弟相称已成习惯一时改不了口。
韩佩瑛“噗嗤”一笑说道:“宫兄弟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美人儿!”其实她是早已想到了的。
宫锦云见韩佩瑛赞她貌美心里更是喜欢当下检衽一礼说道:“韩大哥你不怪我欺瞒你吧?”韩佩瑛心里暗暗好笑:“彼此彼此。”说道:“宫姑娘为什么你肯让我知道你的庐山真相?”
宫锦云含情脉脉他说道:“韩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想我不该欺瞒你的。我让你看上一看待会儿我再改回男装”
韩佩瑛笑道:“你回复本来面目比扮男人好看多了何必又再改装?”
宫锦云低声道:“一男一女路上同行可是有点不大方便。”韩佩瑛心想:“她是个大魔头的女儿我的身份还是暂时不告诉她的好。对有了我正好抓着这个藉口摆脱她。”于是笑道:“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是女子了你是女扮男装也还是不方便呀!”
宫锦云满面娇羞说道:“韩大哥你是个正人君子给你知道不打紧只要旁人不知也就不怕人家闲话了。”
韩佩瑛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一脸正经的神气说道:“我虽然自信可以不欺暗室但总是有点不大妥吧。”
宫锦云嗔道:“韩大哥你别以为我是个不识羞的姑娘。我。我只是想和你同行谁要和你同住一室呢?昨晚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官锦云昨晚在那客店一时淘气提议要与韩佩瑛“联床夜话”给韩佩瑛拒绝心里不免有个小小的疙瘩生怕韩佩瑛对她误会。
韩佩瑛道:“不是这个意思。”顿了一顿问道:“宫姑娘你不是一走要到洛阳去的吧?”
宫锦云道:“韩大哥你不喜欢我和你同行?”
韩佩瑛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道:“宫姑娘你别误会。你对我这样好我怎会不喜欢你呢?我是在想——”
宫锦云面上一红甩开她的手道:“韩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韩佩瑛忽道:“宫姑娘你听过蓬莱魔女柳清瑶的名字么?她是北五省的绿林盟主堪称当今的第一位女侠。”
宫锦云面色微微一变说道:“怎么样?”
韩佩瑛道:“柳盟主很喜欢有本领的姑娘国前她正需要多一些女头目帮她我有一位世伯名唤雷飙在她山寨我回家一趟之后也准备去投奔她的山寨的。”
宫锦云道:“你的意思是——”
韩佩瑛道:“宫姑娘你目前既是无处好去不如你先到蓬莱魔女的山寨等我。你只要找着雷飙说是我介绍你来的他自会把你引见给蓬莱魔女了。”
韩佩瑛打的这个算盘乃是一举两得之计一来可以帮蓬莱魔女的忙二来宫锦云见了雷飙说明了原委雷飙自然会把真相告诉她那就不必现在忙着告诉她自己是个女子了。“她若肯听我的话投奔蓬莱魔女和我就是一条路上的人让她到了蓬莱魔女的山寨才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自是无妨的了。”韩佩瑛心想。
岂知宫锦云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才下去投奔那个魔女呢!”
韩佩瑛诧道:“为什么?”
宫锦云道:“她是我爹爹的仇人!”
韩佩瑛吃了一惊问道:“令尊怎地和蓬莱魔女结上了冤仇?”
宫锦云道:“我不知道爹爹没有把详情告诉我。我只知道爹爹当年就是因为给她迫得不能在中原立足这才逃到海外去的。”
韩佩瑛道:“你爹爹还说了些什么?”
宫锦云道:“爹爹说这魔女心狠手辣她有一个叔父就是死在她的剑下的。”
原来宫锦云的父亲名唤宫昭文正是蓬莱魔女的叔父柳元甲的大弟子柳元甲投靠金廷多行不义后来因为偷练桑家的两大毒功以致引起走火入魔而亡(事详拙著《挑灯看剑录》)。宫昭文失了靠山又害怕侠义道找他算帐这才逃到海外苦练武功苦练了二十年如今已是差不多可以及得上当年的柳元甲了。
但在二十年前宫昭文只是个二流角色是以韩佩瑾只在她父亲口中听过蓬莱魔女与柳元甲之事对宫昭文则还是毫无所知的。
韩佩瑛想了一想说道:“宫姑娘有句话不知我该不该说?”宫锦云道:“韩大哥但说无妨。”
韩佩瑛道:“令尊与蓬莱魔女结仇谁是谁非我不知道。但蓬莱魔女却是武林人士都敬佩的一个女侠令尊说她杀死叔父的那件事据我所知也不是这样。”
宫锦云听了韩佩瑛的话暗自想道:“难道是我爹爹错了?”心念未已忽听蹄声得得有两个汉子骑着马还带着一匹空骑来到。
来的这两个人是楚大鹏和洪圻他们带来的那匹空骑却正是韩佩瑛失去的那匹“一丈青”。
宫锦云板起了脸孔道:“你们来作什么?我可没有工夫与你们胡缠!”
楚、洪二人双双跪下各自陶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说道:“我们有限无珠不识姑娘特地来向姑娘请罪!”说罢两人都是手起刀落向自己的大腿插下。
宫锦云长协一挥“当当”两声把他们的尖刀拂落说道:“我不想看你们鲜血淋漓的惨状这三刀六洞的刑罚就兔了吧。”原来帮会中的规矩若然做了很大的错事要求对方恕罪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个窟窿这就叫做“三刀六洞”。“三刀六洞”是一种仅次于“自尽”的自我刑罚。
洪圻说道:“多谢姑娘宽宏大量但姑娘虽然侥恕了我们我们可不能原谅自己。洪某实在该死不但冒犯了姑娘还冒犯了姑娘的贵友。”说罢噼噼啪啪的打了自己两记耳光转过身来又向韩佩瑛磕头说道:“洪某糊涂昨晚派遣了一个糊涂的手下到那客店伺候你老。这厮胆大妄为见你不在竟然顺乎牵羊偷了你老的坐骑和银子你老的坐骑现已牵来另外有一点菲薄的程仪请你老赏脸收下。”
洪圻满口“糊涂”宫锦云给他逗得笑了起来说道:“我看你是假装糊涂吧?说什么遣人伺候分明你是叫人去搜查韩大哥的房间。”
韩佩瑛一笑说道:“算了算了。我但愿得回坐骑不必深究了。但洪帮主的厚赐我可是不敢接受。”
宫锦云笑道:“这叫做利上加利你又何必和他客气。嗯我本来想给你偷一匹坐骑如今你得回原物倒省了我的一番气力了。”
宫棉云作主替韩佩瑛收下了那封“程仪”捏了一捏笑道:“银子换金子这桩交易倒真是不坏。”纳入韩佩瑛的行囊挥手说道:“好了好了韩大哥已经答应了不追究你们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楚大鹏道:“宫姑娘我们黄河两岸的五大帮会还想恳求你的恩典。”
宫锦云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笑道:“这回倒是我糊涂了你们在我的面前自行‘三刀六洞’当然不是仅仅为了赔罪而来。
但我不愿意别人在我的面前矮了半截起来说!”
楚大鹏与洪圻站了起来说道:“我们五大帮会遇上灾星只有姑娘可以解救。”
宫锦云冷笑道:“你们不是有了靠山么。又何须再来求我?我也没有那样的本领!”
洪圻苦着脸道:“实不相瞒濮阳坚正是我们的灾星把我们害得惨了。”
楚大鹏道:“请姑娘看在我们一向对令尊恭顺的份上帮帮我们的忙。”
宫锦云好奇心起问道:“濮阳坚这厮怎样将你们害得惨了?我打不过他又怎能帮你们的忙?”
楚大鹏道:“濮阳坚这厮用‘化血刀’伤了我们的人要挟我们奉他的师父做绿林盟主。”
宫锦云道:“这个我早已知道但当时你们不也是心甘情愿的吗?”
洪圻恨恨说道:“我们是逼于无奈只好忍受他的欺凌。谁知他得寸进尺非但没有给我们治伤反而藉此挟持要我们都做他的奴仆永世不得翻身!”
宫锦云道:“昨天在仪谬楼上他不是已经给你解了化血刀之毒么?”
洪圻苦笑道:“不错他是曾经给我解毒但这也不过是等于‘缓刑’罢了。”
宫锦云道:“他没有给你悉心治疗依然留下后患?”
洪圻点了点头说道:“化血刀之毒可以立时作也可以在一年之后作他让我苟延性命并非存着好心。不但对我如此他给其他的人‘解毒’用的也是同样的手段。”
楚大鹏接下去说道:“濮阳坚这厮居心险恶他用这样的手段实是要令我们五大帮会全都受他挟持。将来他的师父做了绿林盟主我们这些人就更要变成他们师徒二人的奴仆了。”
宫锦云笑道:“怪不得你们愤愤不平你们都是一方之雄又怎能甘心作人奴仆?”
楚大鹏道:“就是呀我们与其做濮阳坚的奴仆宁可做令尊的奴仆。濮阳坚把他师父的本领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想令尊也未必会服气的!”
宫锦云笑道:“哦原来你们是想要我代传说话激我爹爹出山帮你们对付西门牧野但那不是远水难救近火吗?”
楚大鹏道:“西门牧野要三个月之后才来。”
宫锦云冷冷说道:“但我还没有玩够我可不想这样快就回家呢。”楚大鹏道:“我们当然不敢阻碍姑娘的游兴但却有一个双管齐下的办法只须耽搁姑娘几天工夫。”
宫锦云道:“如何双管齐下?”
楚大鹏道:“一方面是暂解燃眉之急请姑娘帮忙我们把濮阳坚这厮赶走救救我们那些中毒的弟兄。几时姑娘兴尽回家那时再请令尊出山给我们作主。在令尊未到之前西门牧野若来兴师问罪我们只好暂避他的锋头了。”
宫锦云皱眉道:“我不是说过吗一来我打不过濮阳坚二来我又不会解毒。这个忙我怎能帮得上?”
楚大鹏躬腰说道:“昨天在酒楼上将濮阳坚打得狼狈而逃的那位少年侠士我们已经打听到了他的来历他是公孙奇的儿子化血刀的造诣远远在濮阳坚之上只要他肯相助赶跑濮阳坚和替我们解毒都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惜我们与公孙少侠毫无交情不便开口。”
宫锦云道:“哦原来你们是要我代请能人。”心想:“他们以为我和公孙奇的儿子是好朋友岂知我和他虽是世交却也是昨天才见面的呢。”
楚大鹏与洪圻齐声说道:“正是。务请宫姑娘帮忙。”
宫锦云道:“他昨天已经走了却叫我到哪里找他?”
楚大鹏道:“我们已得报讯公孙少侠走的乃是官道。从这里一条小路翻过山去准可以截在他的前头。”
宫锦云道:“对不起我要陪韩大哥前往洛阳没工夫理你们的闲事。”韩佩瑛道:“宫姑娘另外有事不必为我挂心我一个人也是走惯了的。”
宫锦云道:“你不是恐怕有仇家骚扰吗?”
楚大鹏忙道:“韩、韩相公你放心走不会有人骚扰你了。前几天的事都出于误会以后我们的入只会在暗中保护你绝不会找你的麻烦。“户韩佩瑛微微一笑说道:“宫姑娘救人要紧你对我的情谊我心领了。咱们后会有期。”一面说话一面还抓着了宫锦云的手轻轻的摇了一摇表示感激之意。
宫锦云心花大放暗自思量:“爹爹本来就想打听公孙奇这个儿子的下落如今我行藏已露也不便和韩大哥作伴了既然韩大哥已经知道我的情意我就抽个空去找公孙噗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于是宫锦云面带红晕抽出手来说道:“你们一定要我帮忙我就勉为其难吧。韩大哥过几天我再钊洛阳找你。”
韩佩瑛道“好那么我走了。”跨上坐骑与宫锦云挥手道别。心里暗暗好笑:“想不到我还会惹得这位宫小姐害了一场单相思。”
楚、洪二人牵着马跟上宫锦云说道:“姑娘你要不要我们陪你同去?”
宫锦云道:“不用不用!”楚大鹏道:“那么请姑娘用我们的坐骑吧。”宫锦云恼道:“别罗咦了我不用坐骑。”原来她之所以愿意去会公孙璞还有她的私事当然不愿意有人跟她。她是在海岛长大的骑术并不精妙走崎岖的山路不如步行更好。
楚、洪二人不解她何以突然气只好诺诺连声让宫锦云自去。正是:一缕柔情何处系雌雄莫辨费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