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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很大。
有些人,喜欢一个人看花,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听书,一个人煮茶,一个人行走夜路,品尝着一个人的江湖。
有些人,胆子稍大,运气更好,小有成就,遇到过最美丽的花,邂逅过最迷人的女子,嗅过最香柔的青丝,也打过最惨烈的败战。
输了,最多不过是人头点地。倘若有幸留了性命,便弃了刀剑还乡,在田头山沟里,弓着腰,饮着酒坛里的劣质浊酒,汗水滴落大地。
江湖里的说书人总喜欢在下雨天讲些令人唏嘘的故事:但说那女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取来清冽的泉水,煮着最香的茶。碧螺春在沸水中舒卷着芽,门外有赴考的书生讨一碗水喝,她便递了过去,书生接过刚煮好的香茗,一饮而尽,道一声谢,化作过客匆匆离去。女子耗尽最美的年华,捧着热茶,终究未能等回良人,日暮时泪泣古道边上,叹一声有情人终难成眷侣。谁不知那良人早已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待那青丝变白发,女子终究骗不过她自己,蓦然落下泪来。
我们暂且不论儿女情长,我们来说说青阳城的故事。
青阳城有自己的酒,名卢苏,酒水初入口中平淡无味,待到入喉下肠后,突然变得如火如雷,在身子内如银瀑飞荡,如万潮奔腾,痛快至极。
青阳城的五万精锐水师,随着大凰太祖杨炎打江山,战功十分显赫,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半年内打下了离越、东建、海齐三个东南沿海国家,称得上名副其实的为君王开疆扩土。
大凰一统后,青阳水师又奉命驱驶战船百艘,彻底荡平了常年盘踞在长江中上游劫商越货的上万贼人,使青阳到川蜀的货船客船畅通无阻,打通了大凰由东向西行的水上交通大动脉。
每次庆功,将士们喝得都是这本地产的卢苏酒,够劲。
躺了两天床榻,伤痛刚刚好些,阿飞又开始按捺不住,摸了摸兜里所剩不多的铜钱,拉着小远,又去了一趟酒肆。
这家酒肆里,有一半人坐得端端正正,言语不多,大口吃着面前的饭食,应该都是些轮休的水军官兵。
“请借美手用上一宿,哈哈哈。”阿飞喝了半壶十分给劲的卢苏酒,酒意翻滚,学着那夜里小远的神态说辞,摇头晃脑开始了表演。
小远竟也不矫情,尬笑两声,小小抿了一口酒。
随后便瞪着眼,涨红了脸。
哈哈哈,阿飞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半个场子里头的官兵,齐齐望了过来。
小远连忙拍了一下阿飞的头,让阿飞不要再闹。
阿飞耸耸肩,抓起一只白灼大虾,三两下剥开了壳,沾了些蒜蓉辣酱,一口咬下半只,眯着眼,细细咀嚼起来。
鲜滑弹口,怎一个爽字了得!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脑袋别腰上,富贵险中求,这就是我向往的江湖。”阿飞打了饱嗝,满嘴酒气。
“你的江湖太小,很快便会厌倦。”小远夹起一块鲜嫩的蒸鱼肉,放入嘴中小口吃着。
“小远哥,日后你成名了,你要做什么?”
“很多事,不好说。”
“你会一直带上我吗?”
“不会。”
“为什么?”
“或许你会比我强,比我走得更快。”
“那我就带上你。”
娘的,这瘪犊子又一次喝醉了,沉得跟头猪一样。小远好不容易把阿飞背到了半路上的一条小河,一阵寒风吹过,阿飞开始反胃,稀里哗啦吐了小远全身。
阿飞被一脚踹进了河里,几条夜游的鱼儿吓得惊慌四窜。
青阳城北郊。
有一座占地数百亩的大宅院,院子已经荒废,门庭破落,败瓦颓垣,但观其宏伟壮观的主楼,依然可以想象得出这曾是一个显赫的贵人世家。
主楼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年久失修,已经斜落一半,上面书写着王府二字。
如今,府内蛛丝遍布,杂草比人还高,偌大的大堂里,有一方可坐十六人的琉璃转盘大圆桌,桌上摆着十二个纯金碟盘,碟盘上的菜肴要么发黑发硬,要么被鼠虫啃咬一空。
十六个席位上亦坐满了人。是十六具穿着华贵服装的骷髅,居中主位坐着的那具骷髅身着白蟒袍,应是王爷一家老小无疑。
圆桌后有一块残破的屏风,上面留着猩红的两行丑字。
鸿门宴,升官发财,却是黄泉不归路。
去是死,不去也死,原来终归都是死。
据说,这是小皇帝身边四圣将之一的“升官发财”萧石让写下的。
四年前,青阳城为大凰六王爷的封地。六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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