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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单单论关系之亲密的话,在尊师重道的当世,法邈比起张苞等人来说,与糜旸的关系更为亲近。

    糜旸知道接下来他要实行一系列的改革,凡有改革,必有阻力。

    而想要消除那些阻力,除去他本身要有巨大的威望之外,还必须找一些得力助力来协助他。

    法邈便是糜旸想找的第一个助手。

    因为关系太过亲密,糜旸也不想与法邈拐弯抹角的,他直接将自己的心意与法邈说明。

    可是法邈在听完糜旸的话后,他却对着糜旸一拜后言道:“邈才德薄浅,当不得别驾之职。”

    别驾,全称为别驾从事,乃是东汉以来州刺史或州牧的属官。

    别驾是一众州属吏中地位是最高的,在州牧出巡时可别乘一车,故被世人尊称为别驾。

    而随着桓灵以来,地方州牧的权力不断增加,别驾的权力亦随之不断增长。

    及至今日,别驾已经是一州中为州牧总理政务的属官。

    若将州牧比作是一州的“君主”,别驾就是权力仅在州牧之下的一州“丞相”。

    而法邈婉拒糜旸的理由,除去别驾的权力十分深重外,还因为由于别驾的地位,所以往往一州别驾会是由当世名士担任。

    法邈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名望,不足以担任梁州别驾一职。

    法邈心中的顾虑,糜旸倒不是不知道。

    只是既有州牧,必有别驾,而目前他麾下的人才中,唯有法邈才适合担任这一职。

    于是糜旸笑着对法邈言道:“有才不在年高,自桓灵以来,天下年轻身居高位者不知凡几。”

    糜旸这句话说的是事实。

    每逢乱世,就会有许多英才迸发,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乱世中年轻人更容易出头。

    当年群雄割据的时候,许多名震天下的英才身居高位时,亦不过二十多岁而已。

    在说完这点后,糜旸接着言道:“况你出身关中名门,以你家族之名望,你任别驾在世人眼中亦不会太过于遭受人非议。”

    糜旸说的这点也是事实。

    扶风法氏可是史书明确记载的名士家族。

    能得惜字如金的史家特地记载这一点,可见扶风法氏在天下间亦是有名望的。

    在连续说完这两点后,糜旸最后说道:“文殊,你无须妄自菲薄,我今年亦不过二十余岁而已。”

    “既有二十余岁之州牧,不能有二十余岁之别驾乎?

    当年恩师仙逝之时,曾嘱咐我们兄弟要齐心协力,今恩师仙逝不久,难道他的嘱咐你就要忘记了吗?”

    什么叫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这便是。

    当糜旸将他的话都说完后,法邈的内心已然发生动摇。

    身为法正之子的他,自然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方才之所以婉拒糜旸的征召,无非是担心天下人非议。

    现在在糜旸的言语之下,他心中的这层担忧渐渐消散,他自然就不会再有拒绝的心思。

    只是在接受糜旸的征召前,法邈微微抬起头看向糜旸言道:“在君为君。

    虽然邈与州牧有兄弟私谊,然一旦邈成为州牧的别驾,那邈就一定会为州牧尽心筹划。

    不知州牧可否答应邈的五条劝言?”

    见法邈还未上任,便有五条劝言献上,糜旸自是高兴至极。

    他笑着对法邈言道:“文殊,你且言之。”

    迎着糜旸期待的目光,法邈对着糜旸进言道:

    “桓灵以来,法治松弛,遂有地方之乱,臣愿政先严法,可乎?

    州牧连番征战,以致梁州民生不稳,臣愿州牧暂息兵戈,不幸边功,可乎?

    张鲁为政时好礼受贡,汉中遂盛行贡献媚上之风,臣愿州牧清心寡欲,不受赋税之外财物,可乎?

    章武以来,汉中、汉兴军制屡变,更相用事,班序荒杂,臣请州牧精裁诸军,可乎?

    汉中毗邻敌国之境,然敌国之中或有贤才心怀大汉,臣请州牧招贤纳士,可乎?”

    在听完法邈所献上的五条劝言后,糜旸对其他四条进言都有意采纳,只是法邈的第二条进言却让糜旸有些犹疑。

    天下未定,兵戈多起,这是这个大世的主旋律。

    但是想到刘备在临走前对他的嘱咐,又想到这几年来大汉连年征战,荆益两州的国力的确损耗严重,更何况目前还只是初创的梁州。

    所以为了长久的打算,亦为了不涸泽而渔,糜旸便对着法邈许诺道:“卿所言,我皆纳之。”

    在听到糜旸这么说之后,法邈的脸上方才浮现笑意。

    他连忙对着糜旸一拜,口中言道:“既如此,邈愿受别驾之职。”

    见法邈愿意担任别驾,糜旸的脸上又重新浮现笑容。

    他立即起身握住法邈的手言道:“今日起你我兄弟同心,势要将梁州一同打造为一片乐土。”

    在说完这个期望后,糜旸又提前给法邈打个预防针道:“我心中有多条更化之策,若一应推行之,恐阻力甚大,还望文殊早做防备。”

    听完糜旸心中的这点担忧后,法邈脸上却未浮现沉重之色,他坚定的言道:

    “邈既为州牧别驾,州牧所难邈必蹈力除之。

    若有人胆敢反对州牧利国利民之策,邈必严法诛之。”

    法邈的回答令糜旸一愣,随即他便大笑起来。

    如此风采,才是法正之子嘛。

    在糜旸与法邈于州牧府的回廊中共商国事之时,在邓艾的大营中,他亦正接待着一位来自远方的好友。

    邓艾看着坐在他对面,正在狼吞虎咽吃着东西的石苞,脸上带着笑意的同时,不免带着一些诧异之色。

    据邓艾所知,虽然石苞与他一般家境不好,但由于石苞人缘很好,所以他往日之中的穿着是颇为得体的。

    怎的今日石苞落到此番境地?

    看着石苞头上的那些杂草,及他脸上被荆棘划出的道道伤痕,邓艾眼中的诧异之色愈发浓厚。

    “仲,仲”

    听到邓艾叫了好一会,还未将他的字叫全,正在勉力填饱肚子的石苞不禁翻了个白眼。

    在古汉语中,仲一字的发音与猪类似。

    这士载,是不是在故意气他?

    今日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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