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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郡能一直稳定如初,这一切都是义度与尊兄的功劳呀。”
申氏兄弟,申耽字义举,申仪字义度。
糜旸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流露着真诚的赞叹之色。
糜旸的这副作态,令本来心有怨言的申仪心情逐渐变得舒朗起来。
申氏一族本就是汉兴郡中的地头蛇,在汉兴郡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乎就是一方土皇帝。
后来曹操夺取了汉中郡,忌惮他们申氏一族的影响力,也只能对他们加官进爵安抚。
在刘备拿下汉兴郡后,亦是对他们礼敬有加,恩宠不小。
本来事情能按原本的脉络发展下去,那么他申仪一辈子做刘备忠臣倒是无所谓。
但没想到在刘封到来后,一切都变了。
刘封不但占着自己身为刘备养子的身份,在汉兴郡中作威作福,对他们申氏兄弟颇为轻视。
甚至到后来还因为他的私心,导致他与兄长遭到刘备的嫌恶,结果所有的军职都被剥夺。
之前还是一郡太守,加将军称号,现在只是一小小县长,这让申仪心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后来申仪又听闻,刘备委任糜旸为汉兴太守的消息。
对于糜旸担任汉兴郡太守,申仪心中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毕竟虽然糜旸只是一偏将军,军职比他之前还低,但刘封一开始亦是以中郎将执掌东三郡的。
况且糜旸的威名绝对不是刘封可以比拟的,对于这样立下巨大功勋的名将,来担任自己的上官,申仪虽不说很赞同,但亦没有抵触情绪。
申仪在之前唯一担心的便是,糜旸会比刘封更盛气凌人,毕竟糜旸现今在天下中的名望,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
在怀抱着这种忐忑心情之下,申仪主动来拜访糜旸,但糜旸的举动却大大超乎他的意料。
相比于刘封的盛气凌人,糜旸可谓是平易近人,且毫无半点架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对比申仪更对糜旸观感甚佳。
在观感甚佳之下,申仪对糜旸亦是极尽吹捧之能事。
面对着糜旸的夸赞,申仪亦举杯看向糜旸道:“将军天纵之资,公安一胜名惊天下。
虽之前将军不在郡中,然汉兴郡能始终保持稳定,全赖将军威名之故也。”
“吾与兄长不敢贪功。”
申仪的夸赞似乎让糜旸很是受用,他脸上的笑意不断,那笑意是在告诉申仪,会夸就多夸点。
对于糜旸的这种要求,申仪当然是尽力满足。
在糜旸有意的拉拢与申仪的有意吹捧之下,这场在楼船上的会面,进行的很是愉快。
特别是申仪看到之前与他职位差不多的孟达,现在只是糜旸帐下一军司马时,他心中的畅快就更多上几分。
糜旸与申仪尽欢的这一幕,让刚刚投入糜旸帐下的吕乂与张嶷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便是那个名震天下的汉鹿?
难道就是这等贪慕虚名之辈?
吕乂与张嶷虽然第一次来到汉兴中郡中,但久处蜀中的他们,在刘章时代就曾听过汉中申氏兄弟的名声。
当时汉中太守虽然是张鲁,但是汉东一块几乎就是申氏兄弟的独立王国。
早在二十多年前,申氏兄弟就在西平、上庸二地聚众数千家。
他们一方面与张鲁联系紧密,一方面派遣使臣拜诣曹操,犹如一地方独立诸侯做派。
面对着这样的地方强势豪强,若是糜旸太过信任,那是会吃大亏的呀。
性格清正的吕乂,脸上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
张嶷同样也是如此,出身贫寒的他对糜旸亲近申仪的举动,亦有所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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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丁奉兄弟对这一幕见怪不怪,江东的地方豪强势力在孙权的放养下是最强的。
所以他们之前跟随甘宁、陆逊前去各地驻守时,这两位主将对于当地豪族亦是以拉拢为主的。
至于孟达,他好似对眼前这一幕漠不关心,在专心吃喝,只是他的眼神中对着申仪有些同情。
在场众人,只有身为法正好友的孟达,知道不少糜旸的过往。
糜旸可是从小背诵《蜀科》长大的,在这种耳濡目染之下,孟达不信糜旸会这么轻信申仪。
在经过良久的对饮之后,糜旸见天色已晚,便让申仪先回城。
在离去之时,已有醉意的申仪似在不经意间问糜旸道:“府君明日可要启程前往上庸?”
上庸是汉兴郡的郡治,糜旸要想真正履行太守的职务,那自然是要前往上庸城中。
只是糜旸在听到申仪的问话后,他不在意地回答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在听到糜旸的这个回答后,申仪当即拱拜离去。
只是在转身之际,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糜旸的回答亦被他身后的吕乂等人听到,在申仪离去后,吕乂终于忍不住,他对着糜旸一拜言道:“先前府君问乂何时能至汉兴,并催促行军。”
“今府君已至西城,何不直接顺流而下,抵达上庸主持一郡政务,府君之前后不一,令义疑惑。”
面对着吕乂的疑惑,糜旸笑着答道:“季阳可曾听过“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这两句谚语?”
吕乂虽年幼便居住在蜀中,但原本身为南阳人的他,自然听过这句谚语。
这两句谚语讲的是:汝南太守宗资,信任范滂,把郡中一切政事,都委托他去办,自己只管签发文书。南阳太守成瑨,也将全部公事交给岑晊负责,自己却吟啸无事。
故当时的民谣讥讽说,汝南和南阳的功曹成了太守,而太守却消闲无事。
表面上看,这是宗资与岑晊任用贤才的缘故,但实际上这体现了在东汉末年时,地方大族已经足够架空一郡太守。
范滂出身汝南大族,而岑晊出身南阳大族。
在吕乂脸上已经有思索之色后,糜旸对吕乂言道:“吾既不想坐啸,亦不想画诺,吾只想政由己出。”
在糜旸说完后,便进入了内室之中。
糜旸的话让吕乂猜测出了一个可能,而这时一旁的邓艾则拍着吕乂的肩膀对其言道:
“相,相信府君。”
相比于刚投入糜旸麾下的吕乂,邓艾跟随糜旸最久,所以他最了解糜旸的为人。
糜旸是有志向的人,有志向的人怎么会容忍申氏兄弟这种足以割据一方的豪强呢?
正如糜旸对他所说的那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