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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狗狗祟祟进出皇宫所为何事。
与史文通白天的会晤,让郑修察觉到在史文通背后站了一人。
史文通深夜进出皇宫,定是为了亲口汇报郑修被敲打后的反应。
所幸马车走得不快,慢悠悠的,车夫求的是稳。
这让郑修轻松贴着马车边缘飘。
郑修悄悄地从上方将头伸入厢内。
从那端正的官帽判断,车中确是夺妻苦主史文通。
他那枯槁的手掌正快速地盘着一对玉如意,越盘越快,越盘越顺。
郑修蹲了一会,眼见史文通都快到家了,他都没主动自言自语说出些有用的信息。就在郑某人差不多超出阿飘活动范围,不得不返回牢狱时,史文通忽然发出了“嘿嘿”的干笑。
疲倦的郑修立即来了精神。
“郑老板啊郑老板,你可真不识好歹啊。三心二意,想着左右逢源。呵呵,真以为,你那死去的老爹,他的护国勋绩,能庇荫你一世?”
“那老柯也是,傍错了树,站错了位。日后,你若出了事,莫要怪老夫没提醒过您呀!”
老柯?
户部尚书柯禀良?
然后呢?
郑修在线等。
既然忍不住,你倒是多说点啊。
“你若不是三番两次委推殿下拉拢,老夫岂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史文通又说了一句。
接下来便一直干笑,没再多言。
这般老狐狸,自然懂得隔墙有耳的道理。
实在忍不住说了两嘴,就没透露更多的信息。
但这对于郑修而言,也足够多了。
如此看来郑修猜测不错,皇帝老儿可能真不行了。
魏老儿自平定北蛮之乱后,外忧解除,他如今最忌讳的便是内部结党营私。
若不是魏老儿突然不行,某位皇子也不会如此大胆,敢深夜召见六部要臣,这显然是逾越之举。
史文通只说“殿下”,不分一二三,到底是哪位皇子呢?
再说史文通。
即便在马车厢中,他也不敢多嘴,隔墙有耳的道理谁能不知?
只是史文通这几日,好事逢仨,喜事连连。
其一,家中几日前新纳的小妾,正值破瓜年华,长得如花似玉,肤白貌美,就是身子瘦了些。若不是因官务缠身、身体不适、力不从心,史文通怎会留到现在?今夜吉日良辰,正是摘瓜之时。这是一喜。
其二,今日史文通虽在狱营遭了郑修羞辱,但与殿下许下的承诺相比,那又算什么事?这是二喜。
至于其三,则因近日史文通寻了名医,要了偏方,名医叮嘱需三碗水煎成一碗,必定能让他雄风再起。而史文通恐怕太稀薄了,便将那偏方用十碗水的药量煎成一碗,这岂不是事半功倍?三喜啊三喜。
想到明年今日他便可老来得子,且当一切尘埃落定,昔日让他唯唯诺诺的大人他日都能重拳出击,那畅快之意一重接一重,令史文通在下车前,终是忍不住仰头大笑,唱出喜曲儿:
“喜洋洋兮喜洋洋!喜洋洋兮——”
仰头大笑。
仰头。
头。
。
四目相投。
史大人的喜曲儿戛然而止。
厢内陡然死寂。
史文通仰头一看,一张惨白的俊脸,凭空镶嵌在厢顶,朦胧阴森。
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
郑修立即翻起白眼,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阴恻恻哭诉,打破尴尬:“史……大……人呐……我……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你莫、莫要过来啊啊啊啊——”
老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打破了皇城街道的寂静。
可谓四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