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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王未死的妻子,也就是他的母亲。
铁伐云出了父亲的寝宫,喊来宫人牵来了自己的那匹黑马,翻身上马,和来时一样匆忙地离开了王宫。
铁伐云的坐骑名叫嘎鲁,他用手安抚地拍了拍嘎鲁的颈侧,一拽缰绳,沿着笔直的大道向将军布和的府中跑去。
铁伐云策马到时,布和正好准备出门。
“云王子。”布和看到来人,右手抚住左肩弯腰行礼道,“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可有什么事?”铁伐云翻身下马问道。
布和转身往回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两人一路行至堂屋,布和避退府内下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主人坐的那把椅子,示意铁伐云也坐下。
布和看铁伐云坐下了,说道:“我派往戈铄的几位使臣来报,说那日苏亲王现在不在府内,听说是去看远嫁的女儿去了。”
“哦?”铁伐云奇道,“他那女儿不是刚嫁出去不到三个月?话说那日苏舅舅对戈铄将要归属于玥虏一事是什么态度?”
“玥虏的使臣几度到访,亲王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布和话只说了一半。
铁伐云皱起眉,他想事时手总会不自觉的去握腰间的刀柄,年轻的王子沉默一会儿,问道:“舅舅的女儿嫁到了哪?”
“嫁到了星泺,是离戈铄的王都裁月城有些远。”布和答道。
铁伐云的眼神凌厉起来:“次次不见,我就当他是不愿见了。既然是不愿见,我玥虏的使臣又何必强人所难,不如就在他回程的路上送他个方便,让他永远都不用见了吧。”
布和五十有一,年轻时随苏赫巴鲁征战草原,声名赫赫,是看着这位年轻的王子长大的,此时心领神会:“臣下这就差人去办。云王子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别的事?”
铁伐云站起来:“没了,原本也就是这些事。”他出于谨慎,没把父亲已死的消息说出去,“那日苏的事,做的手脚干净些,若是能做成是琪国那边动手的样子,就再好不过了。”
“臣下明白。”布和也跟着站起来,送准备离开的铁伐云走出大门。
铁伐云出门时,和布和带孩子出门买东西正好回来的妻子擦肩而过,他一下又心烦意乱起来。
布和有四个妻子,前两个比他大了几岁,都是布和死在战场上的哥哥的遗孀。玥虏风俗与琪国不同,没那些伦理纲常的束缚,妻已故父兄之妻乃是惯例。令铁伐云心烦意乱的是,玥虏即使是娶父兄遗孀,也只是娶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妾,迎娶自己亲生母亲一事还从未有过。
造成目前这种窘境的原因,还是要从玥虏成国时说起。
玥虏乃是草原几个部落拼合而成,当年成国之时为了避免一家独大也为了均衡各方势力,苏赫巴鲁的叔叔可汗斯钦巴日定下规矩,下一任的王需从各个亲王的孩子中挑选,成王之时必须迎娶上一任未死的皇后。
这规矩定的草率的很,玥虏传到到苏赫巴鲁也只二代,择优王之造成的就是目前这么个亲子传承的结果。
苏赫巴鲁并非没想到现如今的窘境,他原本是想另立皇后,避开子娶其母这个情形的,只是他已经年近七十,纳入宫内的女人只剩下高云一个,还未来得及另娶重病就来的又急又猛,将他一下击倒再没能起来。
玥虏王宫。
高云喝完了整囊酒,醉意上来,托着下巴痴痴看着丈夫,她是听着苏赫巴鲁威名赫赫的故事长大的。
高云摸了摸丈夫冰冷的脸颊,耳语一样喃喃道:“等云儿登上了你曾经坐着的位置,我就去陪你。”
她从不后悔嫁给这个自己钦佩的英雄,她是爱他的。
剑蓟,季家别院。
季洺秋拿着浸了水拧得半干的方巾给还在睡的牧青远擦脸。
牧青远睡得不安稳,屋子里暖的很,他睡出了一头的汗,身上湿的像从水里捞出来。
下人敲了敲门,站在门外说:“三公子,给牧少爷的洗澡水烧好了。”
“知道了,把浴桶搬到隔间吧。”季洺秋应了一声,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牧青远的耳垂,温声叫他,“如米,起来了。”
刚刚季洺秋给他擦脸时牧青远就醒了,只是困意未散尽,他把脸往季洺秋的手里靠:“让我再睡一会儿”
季洺秋一只手托着赖床的人的脸,笑着摇摇头:“真是只偎人的猫”
牧青远没醒彻底时十分的乖,跟着带了鼻音轻轻“喵”的应和了一声。
季洺秋没想到恋人是这个反应,眨了眨眼睛,悔恨道:“早知道真应早些日子就和你把关系掰扯清。”——没心防的牧青远可比有心防的牧青远可爱多了。
牧青远不管他在后悔什么,枕着季洺秋的手又睡着了。
季洺秋心甘情愿的把手给牧青远当枕头,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恋人的睡颜,才轻手轻脚的把手抽回来,他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用袍子包着往隔壁抱。
“这是要去哪?”牧青远被颠醒了。
“醒了?”季洺秋低头看了一眼,“你刚刚睡了一身的汗,洗洗身上轻便。”
季洺秋看着放好热水的浴桶:“你自己洗还是我给你洗?”
牧青远挂在季洺秋身上:“你给我洗。”
“你可真是个祖宗。”季洺秋把人直接放在浴桶里,转身去拿洗头用的皂角。
牧青远泡在水里,趴在木桶沿上看季洺秋:“西颢,我发现你家下人少得很,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也是少见。”
“我爹嫌下人多了烦,一个屋里有两个伺候的就算多了。这别院我来的也少,下人是少了些。”季洺秋拿了小瓢舀水往牧青远头上浇,“闭眼,我给你洗头。”
牧青远干脆捏着鼻子沉在水里把头发全部浸湿后浮上来,他抹了一把脸:“真想带你回一趟建德。我十岁之前,根本就没自己穿过衣服。”
季洺秋给牧小少爷洗头,笑着说他:“世人皆传士族子弟骄奢淫逸不食肉糜,今日看来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