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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哭声。
昨天被他带到县衙的孩子只有一个刘乙,现在哭的自然也是他。牧青远和季洺秋顺着声音一路找去,就看昨夜给刘乙单独睡觉的小隔间门外别着一把铜锁。
原来昨夜事发突然,就睡在刘乙隔壁的江柳怕孩子自己出来乱跑受伤,竟找了一把锁把孩子反锁在了里面。江柳一个武人,这些带孩子的琐事难免疏漏,现在看来应是忘了过来开锁。
“我去找江柳拿钥匙。”牧青远说道。
“不必,”季洺秋腰间佩剑削铁如泥,当啷一声斩断了并不是很粗的锁头,“你看,这不就开了。”
木门一开,屋内猛地一亮,蜷缩在墙角的刘乙瑟缩一下,满脸是泪的抬起了头。
牧青远走过去,蹲下就要摸孩子的头:“怎么了?”
刘乙像是没认出来牧青远是谁,眼神惊恐,整个人猛地往后撤了一下避开了牧青远的手。牧青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孩子像个幼年的豹子一样,突然发了狠猛地向前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嘴里恶狠狠的说道:“狗贼,你还我姐姐。”
季洺秋反应很快,一把住着刘乙的领子,另一只手猛地扳了他掐着牧青远脖子的两只手的大拇指一下,趁孩子松手的一瞬间往后一拉,擒住了犹自不停挣扎的刘乙。
“你儿子这发的是什么疯?”季洺秋把刘乙的手反剪在背后,制住孩子问道。
牧青远揉了揉脖子,看着刘乙发狠的样子,抄过桌上放着的茶壶浇了刘乙一脸的水,他看刘乙眼睛发直,又伸手打了他一巴掌:“醒醒!看看我是谁!!”
刘乙眼神一瞬间聚焦了一下,接下来又开始闹腾,牧青远抬手就又是一巴掌,就这么连着打了他三个耳光,刘乙才慢慢静了下来。
季洺秋看牧青远扬手又想打,制止道:“先别下手,他力气好像小了。”
牧青远挥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刘乙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试探着问:“小乙,我是谁?”
刘乙脑子混混沌沌,但终于恢复了神智:“牧牧大人?”
牧青远松了一口气:“没事了,你放开他吧。”
季洺秋听了松开手,可刘乙瞬间膝盖一软就要往前栽,被他伸臂一捞又抱住了。
刘乙原本年纪就小,再加上乞讨时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瘦骨嶙峋,季洺秋把孩子打横抱起来放到了桌子拼的板床上,声音带了几分怜惜问:“这孩子怎么这么瘦?”
牧青远看刘乙一身的冷汗,脸上全是泪痕,想用袖子擦一擦,可他又一袖子的血,索性直接脱了外衣用还算干净的里面给刘乙擦脸:“小乙全家死在山贼手里,之后当乞丐讨了有四年的饭。”
“是个可怜孩子,”季洺秋用手摸了摸刘乙额头,“刚刚那是犯癔症了么?”
夏日里刘乙身子还在发抖,牧青远把自己脱下来的外衣胡乱裹在他身上:“刚把小乙带在身边没几天,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刘乙抖了有半个刻钟才彻底停下来,他脸色发白,声音发涩:“大人,我没事了,我就是不能在一个地方黑天暗日的关着。”
他这毛病还是四年前落下的。四年前山贼劫城,是他母亲把他藏在方寸暗室中才逃过一劫,刘家暗室藏在书架后,薄薄一层门并不能格挡多少声音。那年刘乙八岁,蜷在暗室里捂着耳朵也听得见外面惊天的惨叫声。
昨夜除了关着他的黑暗斗室,外面还有动静不小的的打杀声,和当日的情形相似的很,暗夜就像瘴气一般围将上来,把刘乙困在了四年前的噩梦里。
“家姐那年十四,我躲在暗室里,隐约听到那些惨叫声中有她,”刘乙用手捂着脸,眼泪又控住不在簌簌往下掉,“我一个男儿身,竟吓傻了手脚动弹不得,若我那时冲出去说不定”
“说不定刘家满门就无一存活了。”季洺秋嗤声道,“一个十岁都未满的小屁孩,难不成是天将附体,出去还能大杀四方不成?”
这话是不中听的安慰,刘乙抽噎着不说话了。
季洺秋看刘乙好些了,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血海深仇今知县大人帮你报了,起来去看看吧。”
刘乙还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裹着牧青远的衣服从床上跳下来:“擒住山贼了?”
“不仅擒住了,还要了他们的命。”牧青远想起来满院尸首答道。
他这话说着心里却想:“朱太守下手未免太狠,好像没留一个活口。”
带着刘乙往县衙大堂后的院子里走,原本应该在那住持事宜的朱虬不在,在的是拉着一张臭脸的嵇汀。
嵇汀带着人离开了县衙,径自回了牧青远家,她在牧家太师椅上坐了一会儿,心想那从没见过的官员忽的来到这抢了自己大杀四方的风头,气不过又带人回了县衙。
“见过殿下。朱太守呢?”牧青远对嵇汀行了个礼问。
嵇汀板着脸:“被我赶走了,看着就碍眼。”
“所谓赶走是?”牧青远怕嵇汀发火,小心翼翼地问。
“打哪来回哪去。”嵇汀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公主殿下的任性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牧青远沉默了一会儿,“殿下,这些山贼有活口么?”
嵇汀问了边的姜帆确认过后回答道:“一个活口都没,拢共收了一百六十七条人命。不过都是犯了死罪的人,死了活的没什么差别吧?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牧青远摇摇头:“没什么不对的,殿下说得是,毕竟都是犯了死罪的人。”
嵇汀看着部下收拾残局,余光上下打量了下牧青远:“你怎么只穿着里衣?难不成刚刚那么乱你还和西颢去胡搞了??”
“”牧青远发现自己只要和嵇汀说话超过五句就会开始头疼,他指了指不远处,“外衣给孩子穿了。”
一旁刘乙裹着他的青色官服下摆拖到地上,正小脸煞白的听季洺秋给他指那个喉咙破了个洞的王大虎就是武屏山的大当家。
“小子,大仇得报,痛快么?”季洺秋问他。
整个后院摆的全是死人,已经招来了蝇子嗡嗡作响,空气中全是血腥气,刘乙摇了摇头:“说不清什么感觉,但这感觉绝不是痛快。”
季洺秋看刘乙说话老成,问他:“哦?那怎么才算痛快呢?手刃仇人?”
季洺秋话音刚落牧青远伸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别教孩子这些有的没的。”
刘乙这会儿在太阳下晒了有一会儿了,脸色稍微缓过来一点,他抬头看牧青远和季洺秋斗了一会儿嘴,忽然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牧青远面前:“多谢牧大人,此等大恩我”
牧青远当机立断打断了刘乙的话:“当官的查案平匪乃是天理,哪里是专为帮你?妄自尊大!”
刘乙眼睛又开始发酸,他没说话,低头狠狠给牧青远磕了三个头。
牧青远把刘乙拉了起来:“臭小子,这么用力做什么,头都破皮了。”
刘乙正在拼命忍着泪,憋着嘴不说话。
“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嵇汀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刘乙这倔头倔脑的样子有点意思,“你不管他我可就带走了。”
牧青远想都没想回道:“我是他的父母官,自然司父职。他若愿意,大可跟着我,只当我是他爹。就是不知道小乙愿不愿意。”
季洺秋帮牧青远问刘乙:“那你愿不愿意呢?”
刘乙一张嘴勉强忍着的泪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他声音带着哭腔答道:“我愿意他也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啊。”
三人一听就笑了出来,都知道刘乙的意思就是愿意了。
牧青远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心中有些宽慰。他收下刘乙除了给孩子找个归处,其实内里还夹杂了一点私心——他不喜欢女人,也已决意此生不再娶妻,现在收养一个孩子,养老一事另说,起码算是给自己的晚年找个能解闷说话的人。
和他纠缠几度的季洺秋就站在他身边,可牧青远竟一次也没有想过,自己其实除了一人终老,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