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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是冷的,只不过,没人关心罢了。”
这话说得三分抱怨七分委屈,任谁见了这副模样都我见犹怜。谢濯无声叹气,掀起衣摆别于腰间,走到谢泠身前,屈膝蹲下身来。谢泠立刻收起委屈的表情,开心地趴到他背上。动作熟练得像是已发生过千百次。
谢濯背起谢泠往屋内走去,边走边与沈煜衡解释,“小妹顽皮,一月前闯祸被父亲捉住,母亲罚她禁足三年,父亲母亲次日便远去云游,走之前在雪境设下结界,外面的人不得入,里面的人不得出。这一月啊,她是闷坏了。”
“什么闯祸?!我那是为了小雪。”
说话间一只雪狐从屋内跑出来蹭到谢濯腿边,此狐通体雪白,毛发油亮,定不是普通品种。此时撕咬着谢濯的裤腿,大概是以为他在欺负谢泠,想保护小主子,只可惜它还是只幼狐,除了令谢濯行动不便,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谢濯把谢泠置于坐榻,轻轻踢开了雪狐。一边替她擦拭脚上的雪水一边驳斥:“为了一只畜生,险些丧命于狼群,天山雪狼何等凶残,若非父亲及时赶到,看你还有没有命在!”
谢泠辩解:“它不是畜生,它是小雪。”
不过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考量,声音转低,“娘亲罚也罚了,可是三年禁足未免长了些。三个月都够长了,再不行一年也成……一个月都已经如此难熬,三年——三年我可要如何捱的过去。”
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望着谢濯。
“这我可帮不了你,母亲一向说一不二。你是没看到当初见你陷于狼群时母亲的脸色,依我看,罚你禁足三年已是轻的了。若不是父亲拦着,只怕这只小畜生都没命跟你回来,所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认罚的好,可别再动什么歪脑筋。待三年期满,母亲气也消了,自然会放你出来。”
见谢泠面色缓和,知她心里已清楚这三年禁足是免不了的了,又问道,“伤口可还疼?”
“不疼了。有婆婆照顾,早就好了。”
沈煜衡站在一侧看着这对兄妹拌嘴,静默不语,嘴角噙笑。
谢濯起身,对沈煜衡歉然一笑,“让沈兄见笑了。”
沈煜衡微笑,“谢兄与令妹之情,着实令人羡慕。”
谢濯看了一眼谢泠,“父亲母亲结伴云游,不常在家,我与兄长幼时还可相互作伴,阿泠出生的晚,自小没人陪伴,因此家里对她不免骄纵些。”转而又对沈煜衡说:“方才我已知会婆婆收拾客房,这几日就委屈沈兄暂居此处。想必现下她已备好酒菜,沈兄请随我来。”
未待沈煜衡开口,谢泠抢先问道,“这么说,你可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了?”
谢濯又是一声叹息,“阿泠,禁足几日,连礼貌也不懂了吗?沈兄长你几岁,怎的连尊称也忘了。”
谢泠撇了撇嘴,眼珠一转,又高兴起来,迅速穿好鞋袜,跳到沈煜衡身旁,背着双手歪着脑袋问他,“煜衡哥哥,你可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了?”
沈煜衡望着谢泠狡黠的双眼,微微一笑,回道,“叨扰了。”
次日,沈煜衡才有幸观得雪境全貌。
原来,这雪境依山而建,入口设于山脉侧面,洞口隐在两块山石之后,天山常年冰雪覆盖,加之结界护持,外面看白茫茫一片,若无人引导,外人断是难以发现。进入山洞后步行约两盏茶的功夫,豁然开朗,竟已穿出山体,来到一片山涧,曰蹊径,两面山壁笔直而上,隐入云端。山涧内一条小溪,潺潺流水,触手冰凉,却并未结冰,大概是山顶冰川所化,汇于此处。两岸长满青草,草尖覆一层薄雪,顺着溪水行二三里,现一水泊,说是水泊,因其肉眼可见实在不够大,旁边却立一石碑,题“镜水湖”,湖水湛蓝,深不见底。
镜水湖不远处便是谢家小院了,两扇木门随意的嵌在一圈歪歪扭扭的竹篱笆上。小院虽小,五脏俱全,前院是会客室,后院为起居室。后院倒是用石头砌了墙,将院落分隔成东、西、中三院,而昨夜沈煜衡遇见谢泠的地方,便是东院。
从院子里看,这小院并没有几间屋舍,入内却别有洞天。后院屋舍均背靠山壁,与后山石洞联通,一条甬道蜿蜒而下,通往一处三人高的山洞,洞内陈设与外面房屋一样简单,不过一张方桌几只石凳,可仔细一瞧,却又用度不凡,甬道与洞内石壁皆燃长明灯,谢泠房内石洞更是悬挂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亮如白昼。此两物皆非凡品,随便一件拿出去都价值连城。桌是金丝楠木桌,与之相配的却是随处可见的山石凳。榻是普通榆木榻,其上铺的却又是及其罕见的成年雪貂裘。雪境之内陈设布置处处随心所欲,细微处却又讲究到极致,足见主人心性不俗。
石洞东面有一口,透微光,从此口出,可见一天然温泉,泉水氤氲,上方云雾缭绕,不见天日。难怪雪境外冰天雪地,内里却并不寒冷,原是地下有温泉水脉。温泉旁一片竹林,青翠茂盛。谁能想到,这天山深处,竟生着如此苍翠的一片竹林。此地巧夺天工,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了。
自那日沈煜衡留宿雪境,最开心的莫过于被禁足的谢泠了,雪境里除了照顾起居的婆婆,终于来了一个可以陪自己打发时光的人。听谢濯说,沈煜衡也是行走四方的游士,谢泠几乎日日缠着沈煜衡给她讲云游时发生的趣事。被谢泠缠了这么多年的谢濯总算可以舒舒服服过几天清静日子,倒也乐得自在。
只是沈煜衡此次前来也是暂居,五日后便要启程离开雪境。一大早谢泠便端坐前厅,她心知沈煜衡是一定要走的,就连谢濯她也留不下,可心里就是难过,难过的时候是不能一个人待着的,否则只会越发难过。待沈谢二人装点行囊出发时,谢泠红着眼眶挡在二人面前,二人左一步她便左一步,二人右一步她再右一步,就是不肯放行。起初谢濯只道她小孩心性,随便哄哄也就是了,不曾想今日却不同往常,任他好话说了千百遍,谢泠就是不听,虽知他们非走不可,却是能拖一刻是一刻。而谢濯又不好直接把她绑了丢下,若真如此等他们走了不知这小魔头又要闹出什么乱子。
如此僵持了将近半刻钟,沈煜衡开口问谢泠:“阿泠前日说想要姑臧城说书先生的话本子,还有挖色镇的甜口馍。不若此次下山,我一并帮你带回来。一月后定亲自送到阿泠手上,如此可好?”
谢泠眼神一亮,定定的看着沈煜衡,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
“好。那我等你。”话毕闪身到一侧,听话的像换了一个人。
谢濯眼风在他二人之间逡巡片刻,忽而一笑,“早知沈兄对阿泠如此有办法,方才我也不必多费口舌了”。
沈煜衡只道,“走罢。”已率先出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