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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答非所问,自来熟着说了一通在白衣女子耳中听来乱七八糟的言语。
“怪不得那家伙在胜神洲南北跑了几个圈儿也没找到你,原来跑瞻部洲来了。你怎么样?他可是被人关了上万年之久。”
白衣女子能察觉到张木流身上的麒麟气息,张木流自然也能看出,这女子是青爷苦苦找寻的最后一头麟兽。
白色麒麟,可不多见。不过现在这天下,什么颜色的麒麟都不多见了。
眼见白衣女子又要动手,张木流只得苦笑道:“白姑娘,我与一头青焰麒麟相识已久,之前许多年都是在一起的,身上有他的气息再正常不过了,你可别想岔了。”
白麒麟皱眉不停,阴沉着脸问道:“那他去了什么地方?难道不知道我一族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张木流叹了一口气,与那一身白衣却真身是麒麟的女子说:“你们神兽对着天地变化尤其敏感吧?上古九泽有其中之八重现胜神洲,大野泽边儿上的麒麟冢也再次出现。青爷被高阳一脉送去了麒麟冢,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白麒麟不再言语,而是仔细去思量来龙去脉。早前一句被关万年,她已经有些相信这青年所说的话,毕竟她自身又何尝不是被关近万年?可眼前这家伙怎么会忽然跑来这里,总不至于是什么巧合吧?
“那你为何要抢我机缘?那枚蒲卢可帮我晋入炼虚。”
蒲卢?张木流哑然失笑,“你想多了,即便是忽路也不会是蒲卢的。”
说着将那枚葫芦丢过去给白衣女子,张木流笑着说道:“这葫芦不晓得什么原因,现在全然没有灵气,可你仔细感觉一下,其中是不是蕴含一些天然雷法?”
白麒麟皱眉接过,一丝丝金属性真意探入那葫芦内,果然,有些残破雷法。
她神色落寞,摇了摇头后盯着张木流,“难不成他想争以争中土之灵?我们麒麟与真龙相比自然是半点儿不差,可辈分儿比真龙要低。他进麒麟冢是为了拿回那件东西吧?”
张木流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说道:“四方神兽皆是只有灵体,青爷想以真身争拿份气运本身就是很难的,不过我南下路上碰到过东海龙王,看样子龙族是不会去争那中土之灵了。更好况,中土已经消失上万年。”
白麒麟摇了摇头,传音过来说道:“你说他被困了上万年,为何那处地方不会是中土?”
一句话说的张木流有些直流冷汗,自己怎么就没想过,那处梦境会是消失的中土?
三十六重天的根基,就是高悬在须弥山上的中土世界。可自从天庭坠落,那片中土世界早就消失不见,上古时大陆未曾四分前,中土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张木流甩了甩头,心说想这些干嘛,日后迟早要再去一趟的。
于是他对着白麒麟说道:“情分我们等会儿再论吧,我且问你,为何不阻止姓胡的知县与那半吊子咒术师?”
要说白麒麟没害人,张木流相信,可若是说她不知道胡县令与咒术师想要谋财害命,张木流怎么都不会相信。
白麒麟笑道:“我凭什么帮他们?你没去打听打听黄芪夫妇两人自从发了横财,便有多嚣张跋扈?说他们为祸乡里都不为过。我不动手抢夺已经算是十分有耐心了。”
张木流笑道:“其实是你护着那黄昏?”
白麒麟却没有说话,瞬间消失不见。
张木流摇了摇头,若不是白麒麟护着,黄昏早就死了,只凭那个没有半点灵气动静的葫芦,想要拦住咒术师的禁制还是不大可能。
所以张木流也是没有全猜对,还以为是黄昏藏着葫芦,而葫芦中所藏东西比他家中加起来的财物都要多。到了监牢才发现自己想岔了,黄昏父母压根儿就没告诉儿子,那个葫芦是法宝。也正因为如此,黄昏才能活到现在。
河畔一阵涟漪,白麒麟再次现身时身后多了个大包袱。
张木流扯着嘴角问道:“你都合道期了,我不信你没修出个城府,哪怕没有,你们妖族不是都是腹有乾坤吗?至于弄这么个大包袱不?”
白麒麟挑眉说道:“给你拿着的,我能化做人身已经是极限了,这一对龙角没办法收回去,以后会化作一头白鹿跟在你身边,直到找到麒兽为止。”
也是,越是上古神兽就越难化作人形。且白麒麟想要独自渡海去往胜神洲,麻烦事儿太多。麒麟本就愈加稀罕,更好看白毛儿麒麟。
拿出剑候令牌,将那大包袱装进来。张木流神色古怪,轻声说道:“那个,小白啊!雌鹿不长角的。”
白麒麟斜眼一瞥,冷声道:“你就没听过北地极寒之处有种角鹿?”
说着便化作一只白鹿,两支细长犄角长在头上,身形较小,就只有一只小猫那么大。
得嘞!这一路上最不缺小动物跟在身边。得亏张早早走了,不然还不欢喜坏了?
……
漕县之事弄了个有头无尾,张木流是捋顺了前因后果,可柳知允就难了。这位知县大人忙的焦头烂额,得去找证据,先给黄昏平反。然后得证实已经死了的前任县令胡顺庆的罪行,以及那届县衙中一众衙役差人罪行,再想方设法去帮那一胖一瘦两个衙役脱罪。
再是罪大恶极之人,但凡在有法治的地方,都得官府去定罪。事实上不管哪国,哪朝哪代,都还是清官居多的。试想一下,若是为官者人人都贪赃枉法,一国腐朽之下,国祚又能延续几个十年?
有句话说的很好,因果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不来。
所以于不止跟李无才二人,哪怕是为民除害而杀的人,也至少要在监牢再待上半年的。幸运的是,他们碰上了柳知允。这个年纪轻轻的知县大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两人放出来协同办案。
就连张木流都给这年轻知县竖起来大拇指,谁说读书人都是迂腐之辈的?
黄昏自然还在监牢,这天张木流带着一只白鹿走进监牢,笑着问那“葫芦提”,“我若是带走那葫芦,你可就成了穷小子了。”
黄昏先是朝着白鹿躬身作礼,接着才对着张木流道:“本来想着日后周游列国,多学些圣贤道理,可柳大人说他缺个师爷,所以日后我便跟着柳大人讨口吃的。”
柳知允满头大汗的跑来,老远便做了一礼,焦急道:“先生这是要走?”
张木流着递出去个木头牌子,上刻着一副楹联,接着正色道:“小黄虽是精怪,可脾性不差,这木牌子算是约束他的一根缰绳,可我希望你用不到它。”
一袭青衫抱起白鹿,继续道:“我最看上你的其实不是胸怀百姓,而是你那句不教天下人有机会黑白不分。等我再来此地,说不上你真就是个老头子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那枚石头可做你心头的一道大门,时刻警示你,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柳知允欲言又止,半晌后忽然说道:“可黑白有时却难以绝对分清楚,如同我放于李出狱,对公道人心,便是白,于律法而言,却是黑。”
顿了顿,这位知县接着说道:“我在俞都求学时曾遇见过一桩事,十四五的穷苦少年在街边偷包子,却不是自己吃。后来给人捉住,跪在大雨中哀求,说送官可以,能不能把这最后一只包子给城外一座破庙的女孩儿送去,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如若此类,知允如何辨黑白?”
张木流还未曾言语,白鹿却口吐人言:“修其善则为善人。”
一袭青衫笑着说道:“为自己在意之人去偷,是很难分对错。寻求解决办法,也是相当不易。即便你授其食物,那天下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哪怕是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吾心本善,奈何世浊。’,那位少年本心自然是好的,可为何去行错事?无奈罢了!”
柳知允又道:“先对而后错,是否也能分个错大错小?”
张木流沉默良久,缓缓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偷包子与偷金银,都是偷。”
柳知允苦笑道:“先生岔题了。”
白麒麟从张木流怀里跳到其肩上,也不顾青年人黑着脸,又把前蹄踩在其头顶,笑着说:“你们人啊,实在是太能想了,想那么多有用吗?在这儿说世道人心,善恶黑白,跟那些蹲在草棚里吃着面糊糊评论天下的人有什么区别?只需记住,是非善恶,公道自在人心不就行了。”
瞧这,难得装一回有学问的,先给一个书生难住,后被白鹿拆台,而且人家还说的很对。
一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与两个半吊子读书人都大笑起来。
无论他人嘴上如何,公道黑白,其实谁的心里都门儿清。
看来黄鼠狼是有意避开张木流,临行之前都不愿来送送。
张木流在夜里离开漕县,背后少了一柄银黑长剑,身边却又多了个漂亮白色小鹿。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分个新朋旧友罢了。
去茏暮山前,张木流想去那俞都看看。柳知允后来才说,那个偷包子的少年,最终也没被送去见官。那个包子铺老板跟着少年出城,见到了卧在草席上骨瘦如柴的小姑娘,心一狠便招了少年去包子铺做学徒,钱一分没有,可吃的管够。
所以这世间,糟心事儿不少,如同那空腹吃了半斤土豆似的,夜里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总觉得心肝儿上有什么东西黏着不掉想吐又吐不出来。可暖人心的事儿也是不少,非要说个大概,那便如同大雪天里,炕头儿烧的火热,一家人盘坐在炕桌前说着陈年旧事。
蹲在一袭青衫肩头的白鹿没来由说了一句:
“最暖人心的,其实是大家都在吧?”
张木流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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