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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越冲越近,两车本应交错而过,子昱却发觉对方的战车毫不减速,直冲自己撞了过来!
哪有这样战法!两车对冲本来就应该是错身而过好让车右的戈手缠斗,冲着车头愣撞算怎么回事!子昱的御者连连拉拽缰绳想要减速,对方的战马却在巫鸩的驱使下直愣愣地猛冲,似乎忘了自己不是拉车的马,而是要扑食的饿虎。
子昱连声呼呵,自己那四匹战马也被对方这不要命的来势吓得胆怯起来,四匹马喷鼻嘶鸣,原本配合默契,如今也慌得各自蹄下没了准数。四马不齐心,战车的轨迹也变得别扭起来。车上三人被晃得乱摇,子杲连连大吼着避开。
避开是不可能的了,巫鸩驾着战车飞驰而来,四匹马踏地的声音震得子杲头皮发麻。它们喷出的粗气带着飞沫几乎都能溅到子杲的脸上了。
就在这最后一刻,巫鸩一扯缰绳,四匹马齐齐转向,车轮咔嚓嚓聒噪着,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圆形车辙,车厢在惯性下甩了个圆形划过对方战车。
就在这两车交错的一瞬,弃举起那支被折断的大旗向子杲猛扫过去,正中子杲的铜胄。子杲应声倒下,他的车右举矛刺向弃。弃向旁一闪,飞身跃起将举着大旗向下猛戳,那斜刺的旗杆切口硬是将车右戳透按在了车厢中。
围观的兵士眼花缭乱,只看见两车要撞没撞上,小王的车在最后一瞬错开跑走,玄色大旗飞在半空又落下,那旗子先卷在一起,再舒开时已经是插在了子杲的车上。
不,确切地说,是戳在了子杲的车右胸口。
在那迎风招展的玄色大旗下面,小王傲然站着,他一只脚踩着御者,一只胳臂勒住子杲的脖子大喝一声:“所有亳兵,退后!”
短暂的沉默,殷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小王!小王!小王!”
他们都是舌训出的殷地精兵,殷人崇尚武力,最以实力论英雄。他们中许多人只是听说过大邑商曾经有个死掉的小王,都没有在他麾下战斗过。当初多射亚将他们划给弃作战时,许多人心中都不有些不服,不知这打着小王名头的人到底什么来历。
今次一战,弃的指挥和武力都让这些殷兵刮目相看。刚才他可以用这些殷兵的性命做一次突围,虽然艰难,但也能保得自己性命。可他巧妙地挑唆对方师长单挑,这一下就能少死不少人。
殷兵们欢呼雀跃。但弃并未放松,他挟持着子杲向前去。亳兵们不敢围也不敢放,只好闪开一条路,巫鸩连连击钲,步兵们迅速退出战场。
巫鸩将车交给御者,自己翻身上了子杲的战车。她将车右的尸体掀下去,回头对着那御者笑了笑。可怜的御者颤巍巍咧开嘴想还一个笑脸,不料巫鸩伸出手去抱着他脑袋一拧,嘎巴一声。御者的尸体也跟着掉在了车下。
车轮滚动起来,从亳兵让开的小路从容离去。弃勒住子杲警觉地盯着四方的动静,一面低声问巫鸩:“你怎么了?”
他觉察出巫鸩有些不一样,趁着这一点点空档,他想解释一下妇纹的事:“小鸩,我真不知道纹儿被关在亳邑。若是知道,我一定告诉你……”
没有回答,巫鸩执缰催马,根本不搭理他。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愧对纹儿良多。她很天真,很好相处……”
下面的话被子杲打断了。子杲被弃勒得半死,手脚乱弹。弃略松开一点,让他喘口气。
原本想立个头功给祖父看看,哪知道落得这么个结果。子杲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碰死。而这俩人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谈情说爱!他扑腾了两下,喘着气大喝:“不许让路!不许让路!射兵……”
话没说完,弃胳膊一用劲,子杲满脸涨红,双眼几乎翻得看不见黑眼球。弃松开一点,威胁道:“乖侄儿,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受——我有个旅长最爱这样勒死人,我还没试过,正好拿你练练。”
子杲的脸几乎成了紫色,弃这才松开手把他手脚绑在一起。子杲勉力挣扎了几下,忽然不动了,他瞥着巫鸩呵呵冷笑:“这位姑娘,你也许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多子族可以娶许多妻室,但是我从未见过能在妻室间均衡宠爱的。就算这位小王以后做了大王,你也不可能做得了大王妇,无非是后寝里诸多女人之一罢了,死后连个配祭的位置都没有。”
“闭嘴!”弃一掌掴在子杲脸上,刚才的镇定自若全都不见了。子杲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父亲到了,我当然是该闭嘴了。”
巫鸩急勒缰绳,前方烟尘滚滚,一辆战车疾驰而来,车右的尊者正是子朝。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弃一掌砍倒子杲,缓缓站起身来:“来得好啊。器的仇,是时候了了。”
两辆战车隆隆滚动,向一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