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曈反应过来,怀荒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南奔逃。几乎同时,一团黑影从墙内翻出落在二人跟前,一下就拦住了元曈和怀荒去路。
待元曈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团黑影竟然是个高壮的男子,只见这男子猿背蜂腰,大约二十五六年纪,身着玄色织锦长衫,脚上踏着六合长靴,腰悬还挂着枚流苏玉璜,相貌堂堂可谓是逸群绝伦。
“当今的刀都这么长吗?”怀荒侧头问元曈,意指对面男子手中的长刀。
“那是陌刀,习武之人大多都随身佩带,这武器还算常见,不过个子像他这么高的人不多……”元曈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男子,故作镇静地回答道。
看来遇到麻烦了……他心中叹息道。
对面男子皱着眉头二人窃窃私语,神色已经颇为不耐烦,“你们是哪里来的宵小,竟然擅闯他人私宅。不马上赔礼道歉,还在那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
元曈听男子言辞轻蔑无礼,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自己和怀荒确实未经授意就闯入他人私宅。他便压住怒火,尴尬的赔笑道:“这位兄台请息怒,都怪我馋虫发作,所以让弟弟去墙头摘几个李子尝尝,冒犯之处还请仁兄不要怪罪。”
男子“哼”了一声,冷眼看着元曈嘲讽道:
“墙头?我怎么不知卢府的墙头竟歪到庭中了。到底偷了什么东西,还不赶紧交出来?”
见对方来者不善,怀荒也不愿逞口舌之快,他确实没什么可以辩白,不过是区区一瓢水,拿了就拿了,需要道什么歉赔什么礼?
他不打算理睬咄咄逼人的男子,一把拉起元曈就要绕过去。
男子见状长臂一横,长刀登时挡在二人面前,刀锋上泛着的寒光几乎刺到了元曈眼睛。
“擅闯朝廷命官私宅,一句话不说就想走么?”
“那请问阁下想要如何,要钱还是索命?”怀荒心中已经非常恼怒,有些不耐地说道。
男子看着二人挑眉冷笑,“这个好说,只需随我一同到大理寺去,官家自有法度,或许就押你们三两日作罢。”
怀荒索性不再接话,佩刀顺势抬起,一把格开男子手中长刀。
那男子向后疾闪一丈,紧握长刀指向怀荒大声呵斥道:“好个不识抬举的贼人,给你两条出路,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兵刃上见分晓。”
怀荒把元曈一把推到墙边,继而立刻拔出佩刀,不由分说便径直刺向对方。精铁铸造的环刀形制虽然古拙,但看起来却异常锋利,挥向男子的时候隐隐破空之声传来。
”怀荒,不要伤人!”元曈着急地大喊。他在一旁观战,本来担心怀荒会失手伤到对方,片刻之后便发觉自己多虑了。
原来这个男子身手也非常了得,长刀一摆就拨开怀荒攻势,接下来反手探过去要抓怀荒肩膀。怀荒胜在行动敏捷,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随即用环首刀前劈后勾,但都被男子一一化解。
怀荒行踪飘忽若神,招招刀法行云流水,男子则虎步生风,招式势如破竹。十几个回合下来二人竟斗得旗鼓相当,谁都不落下风。
“这次怀荒是棋逢对手了”
元曈不禁在心中暗念。他本想助怀荒一臂之力,但这条巷道实在太窄,眼前二人刀光剑影占据了本就不大的空间。再者如果背后偷袭,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这边怀荒与男子缠斗虽然并不吃力,但眼见日头就要下山,自己只用寻常招式根本压制不住对方。
为了早点脱身,他决定不再掩盖实力。只见怀荒向后一跃甩开男子身形,而后迅速咬破食指指尖,抹了一滴鲜血在刀锋上。鲜血润进刀锋,刀体马上燃起一层赤红色的火焰,连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不少。
“你竟然还会幻术?莫非你们是北市耍杂耍的吗?”男子不屑的说道。
他不明真相,还当怀荒在虚张声势地用幻术吓唬他。
火焰把怀荒的眼睛都映成红色,元曈心中不免担忧。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大动静很可能会引来坊中守卫。
忽然间怀荒飞身一跃,随即悬腾在半空中,他用力将环首刀掷出,环首刀凌空旋转瞬间变成一枚火轮冲向对方。
男子见状有些失色,立刻奋力举刀相迎,火轮被击飞立刻又飞转回来,几次三番后男子被震得虎口酸麻,手臂也有些发抖,长刀几乎已经要握不住。
见对方使出全部精力应对火刀,怀荒飞身挥拳就要朝男子袭去。可突觉腰间一紧,他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元曈在后面抱住了自己。
“不要把事情闹大,还是息事宁人吧。”元曈语气中夹着恳求。
这件事如果被传开,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怀荒不一样,他一定会成为江湖上那些方士法师的‘狩猎’目标,处境将如履薄冰。
怀荒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看元曈诚恳的眼神,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伸出右手一挥,火轮立刻停止旋转,变成环刀的模样飞回他手中。
“啪”的一声环刀入鞘,同时意在告诫对方停手。
见怀荒收手,对面的黑衣男子一脸惊异,却仍没放松警惕,他继续追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皱着眉头,心中已经开始不停猜想。这个持刀少年刚才的表现已经明显不是一个常人能做到的。
精通‘幻术’,还能凌空飞行。他平时自以为武艺绝伦,可面对这个少年的诡异招式却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此刻的元曈却只想讲和,所以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上前就对男子拱手行礼并自报姓名,而且把事情大致经叙述了一通。他只道是自己突生异病,郎中推荐玉井之水最为神效,二人到卢宅登门求水而被拒云云,最后表示仍愿意向男子用钱买水。
但他留了一份心思,就是保密了怀荒的身份及自己受伤的真正缘由。
男子听完元曈的一番阐述。原本紧蹙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这个叫元玄晦的男子语气温和,让他如沐春风。二人侵门踏户固然无礼,但男子推己及人,觉得他们此番作为也有苦衷,心中不免思忖,如果真如元曈所言,因病求水也不是什么过分请求,确实应是卢府家僮过于苛厉了。
他便也收起长刀,俯身回礼道:“我叫渊奭,表字尽胥,太原晋阳人。府中的主人翁太仆少卿卢析津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