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当皇都严寒还没有过去,冰锥儿犹挂在巍巍宫墙上的时候,久州已经迎来了枝头的第一朵桃花;每每当皇都的莲花都开到枯萎的时候,久州的莲子犹是清香扑鼻。
    久州是大殷国的报春者,是东方的明珠,它的光芒不能与皇都比目,但张全自己还是爱它爱得深沉。
    皇都这里有权力,有金钱,有欲望……这儿什么都有,偏偏少得如同莲花花期一样的,却是人生来就拥有的爱。
    这儿虽然是天子脚下,衣食无忧,却鲜少有家乡的温情和爱慕。
    这里处处禁止,处处规矩,在高位的人们拼命巩固自己——不用说咱们尊贵的皇帝后宫空悬爱江山不爱美人,就是侍卫长刘子新也要不停上下打点各方以保住职位。
    而像自己这样作为底层的人们,只能服从生存规则像蝼蚁一样匍匐,等待着命运似有意或无心的眷顾。
    张全正对于故乡心驰神往,忽而草丛微弱地动了一下,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立刻上前查看,只见悉悉碎碎的草丛中,突然冒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呵——是只小野猫,自己多心了。
    张全暗自摇摇头,回到了殿门前。
    此刻朝露殿内,冷轻痕正躺在凤床上假寐,室内侍女全被她遣退下去。
    铜质仙鹤口中衔着的蜡烛光芒一抖,一个身影跪在床前,夜行衣从头到尾把那人遮盖的严严实实。
    冷轻痕好整以暇地坐了起来,凤眸中哪有半分睡意,只有对于结果的渴望。
    “除掉了吗?”
    ?平日里一向雍容尊贵的太后此刻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急切。
    黑衣人垂下头,恭敬回答“属下办事不力,让萧何逃脱。”
    冷轻痕眼中的光芒一瞬间冷了下去。
    还真是颇有几分本事,我亲自派出的暗卫竟也没有刺杀成功。
    她略微思索,将黑衣人唤上前来,细细交代一番,手上的蔻红指甲摇曳着妖冶的光芒。
    片刻之后,黑衣人领命告退。
    冷轻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声音冷冷,“另外,暗卫里不需要办事不力的人。”
    “主人放心,徐裕已死。”
    黑衣人回身下跪。
    冷轻痕点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去。
    冷轻痕看似退居后宫,诸事不问,只是个幌子。
    不问世事的人,才更方便做些暗地里的事情。
    她向来刚愎自用,做过何事要做何事,连慕初然也不甚清楚。
    她的信则就是对于让自己感受到威胁的人,都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由于赶早不赶迟,鲜少有人能够死里逃生。
    虽然这么做很是偏颇,但在“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的观点上,他们母子倒是出奇地一致。
    想到这里她用左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右手蔻红色的描金指甲,就像这象征着无上华贵正统的殷红色,自己的这一路仿佛是用无数人的鲜血铺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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