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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榷货务公廨中。
对辽榷货司提举王斿,恭恭敬敬地将苏颂让至上座,又对余下的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拱手行礼。
前几日,官家身边的亲信都知梁从政,以及王斿的嫡亲舅舅曾布曾枢相,都知会他,根据官家口谕,已赋闲的苏颂苏相公,将带人来与他议事。
王斿今年三十多岁,进士及第后,在京城官场已经摸爬滚打了十来年。
他是王安石的亲侄儿、曾布的亲外甥,算得成色较足的新党子弟,因此元丰年间入仕时,就进了熙丰变法后重获实权的户部。
其后,神宗晏驾,元祐年间,旧党全面起复,王斿因少年时拜苏轼为师,精研蜀学,执掌户部的苏辙对他也并未为难,用了他三两年后,将他荐来了太府寺榷货务。
京师榷货务,可是个肥差。
这个衙门里,甭管提举茶酒香药,还是提举边贸榷场的,经手之事皆能四两拨千斤,每岁年节,不知多少仰仗着朝廷做买卖的商人,来偷偷送礼,试图巴结王提举。
王斿觉得,自己身上有临川王氏、南丰曾氏的家风烙印,又经二苏兄弟调教过,岂能是贪腐之人。银钱绢帛、珍玩玉器,他绝不收受。
偶尔留下些古籍字画,权作与对方赏析赏析,约定过几日便要还回去。
至于最后没还——嗯,那是因为忘了。
曾纬今日,遵了父亲曾布之令,陪同苏颂、引领姚欢和邵清,来与自己这位表兄打交道。
表兄算个能吏,这几年与河北诸州精诚协作,将宋辽榷场管得不错,弄回的银钱不少,弄回的辽布供给殿前司军服,也得了官家的赞誉。
曾纬时常听曾布提起,想到自己总是要进入京城官场的,原本也愿意多向王斿请教请教。
只没料到,却是陪着面前这三个人来。
即使按照父亲的宽慰,吕五娘与苗灵素的古怪案子,官家已不会追究,姚欢此举实际是救了福清公主一命,她能同时在官家与孟皇后那里存了人情,自是一桩好事,但曾纬依然难以完全涤除心头的不快。
欢儿和苏颂、邵清交游,醉心于捣鼓什么胡豆饮子的,也就算了,此番差点连命都搭上……
倘使她已是曾府四房儿媳,太太平平地坐在宅子里,哪至于惹来这些风波?
有些画面,无法很快就从脑海中抹得一干二净。
曾纬此刻见到姚欢明明穿着自己送她的那件薰过婴香的褙子,里头襦裙的领子严严实实地遮到了下巴,他却总想起她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苏颂宅里、又教邵清一把搂住的场景……
曾纬只得不停地默念父亲的话——“先让她将官家叮嘱的事办好,我才好去与官家说你们有情,求官家赐婚”。
上座里,苏颂与王斿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苏颂致仕前,出使辽国的经验十分丰富,数次公务途中,亦去看过雄州等地的宋辽边境榷场,因而说的,都是行家话。
王斿知晓官家重视此事,乃与岁币能否回流、商税能否增加有关,自己也是要上劄子、甚至亲临御前算账给官家听的,故而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待苏颂开完了头,邵清说了番客海船自登州入舶胡豆的估计运力和要价,姚欢说了每市斤胡豆烘焙研磨后制得饮子的大致剂量,王斿细忖一番,觉得很可一试。
“按照这位邵郎君所言,生豆没有香料那般娇气,好运一些,应有不少商人愿为之。苏公,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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