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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猜到了原因,但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因为自从嬴政十三岁继位,文信候吕不韦一直摄政专权,长达几年。遍观历朝,此为君王大忌,而今秦王掌权,削其权,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昌平君也被封为右相,他的崛起也在群臣的意料之中。昌平君本就是先王留下的顾命大臣,之前剿灭繆毐,他所获功劳不小。现在,更是隐隐有取代吕不韦的势头。
但比起吕不韦巅峰时期,他还差得远呢。
不比昭襄王时,嬴秦一族还有个白起。因为自从庄襄王以来,整个秦廷之内,赢秦宗族衰微。朝堂之上,能够势均力敌的只有楚国外戚一族和文信候一脉。
而昌平君熊启无疑是楚国外戚最为杰出的存在,他的上位没有人觉得不对。
随着昌平君的上位,嬴政免去了吕不韦的相位,但并未做其他行动。
文信候吕不韦仍旧待在府邸中,闭门谢客,自始至终,他都没为自己争辩过。
他知道,自己能活着,已是万幸。嫪毐之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曾经与太后私通,又送上嫪毐,终于,酿成了祸患。嬴政如此对他,已经是极为仁慈了。换一个大王,恐怕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随后,吕不韦回到了自己的封地,朝中无人敢言此事。
而在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这平静的大秦朝堂,再生波澜。
同年,嬴政亲政的消息传遍六国。六国纷纷来使,朝见秦王。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惜,他们却同时又去参见了吕不韦。
一个被罢免的相国,却让六国使臣拜见。这件事,传到嬴政耳里,但他没有丝毫动作。
就当群臣以为此事即将过去之时,嬴政突发一道诏令,命令吕不韦全家迁往蜀中。
相国府内,昔日的车水马龙,门客满堂已然不再。
吕不韦曾经立志要超越孟尝君,门下三千客,实际上,他做到了。他编篡《吕氏春秋》,闻达六国。
现在,人走茶凉,不外如是。接到嬴政诏令,吕不韦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的看着咸阳宫方向,当即拜倒在地,良久。
等他起身时,其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庞然的气势,如深渊一般厚重。他吕不韦是杂家宗主,合儒墨,兼名法的杂家。
身为杂家宗主,怎可能不通武艺?其一身气势笼罩咸阳
咸阳宫内,嬴政立于殿前,手上一柄古朴长剑,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这便是七星龙渊剑,它在伍子胥手里消失,没想到,现在却出现在咸阳宫。
只见嬴政一袭白衣,手上长剑挥洒,劲风四溢,道道汹涌的剑气流转其上。嬴政,亦是有一身不凡的武功。
“谁?出来!”蓦然间,他身形一震,收剑而立,对殿前的某处厉声喝道。
却见,一根龙纹大柱后面,走出来一个幼小的身影。
“儿臣拜见父王。”李玄常悠然从柱子后走出来,没有因为被发现了,而表现的慌乱。
见到是扶苏,嬴政脸色好转,当即收剑入鞘。
“你来,所为何事?”
“启禀父王,儿臣想要父王收回成命。”
战国乱世,诸子百家,各行其道,儒家、墨家、兵家、法家、名家、道家、医家……列国游走,学说而立,只可惜,历经数百年的岁月,百家之中强弱顿显。
诸子百家,各门各派的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地域。但各家的主张和思想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然而,遍观诸子思想,能入嬴政法眼的,唯有法。
儒家主张克己复礼,其内又分为各种学派。自家的口水仗都没打清楚,看看齐国现在的样子,自从齐国灭掉鲁国之后。齐国就成了儒家的大本营,虽然是天下少有的太平之国。
但也失去了活力,没有了称霸诸侯的能力。无他,国家的思想根本变了。儒家的礼教束缚了君臣,也束缚了思想。
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
没有一个安稳的秦国,儒家的那一套均是空谈,
道家虽是无为,但太过随波逐流,顺其自然。且执政之道不可朝令夕改,随意,无为而为,根本就不足以成为国家的基石。
道家分为了天人两宗,天宗不问世事,人宗入世,也是杂乱无章。
墨家,兼爱非攻。墨子能提出这个思想就代表他的境界高远。但理想终究是理想,墨家还有职位高低呢,兼爱,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兵家,是战场杀伐之道,可以用来立国,却不能用来治国。
综合来讲,想要大秦一统天下,立下万世之基,只有法才是唯一的道路。
无法不立,乱世须用重典。
秦国本就历经变法,历时百余年,这里,是法家的乐土。也唯有法,才能让国家富强。
商君、文信候出卫国,缘由此,卫国国祚得以保存,没有如宋国、郑国一般被屠戮殆尽,韩非先生若入秦,韩王为封君,寡人不吝啬让他们保存宗庙。”
家国所累不过是推辞之语,百年前的商君同样是卫国公室之后,然,却将一身所学留在秦国,铸就强悍之秦,如此,纵然百年来,卫国多有不逊,历代秦王仍没有将卫国湮灭。
文信候吕不韦同样出至卫国,更是亲自终结卫国身旁的大周龙脉,灭卫国轻而易举,但却秉承赢秦礼数,留下宗庙社稷,这是大秦的胸怀,这是历代秦王的气魄。
有一点却是被关东列国有才之士欣赏,那就是秦廷之内,外来之臣可以凭借能力执掌高位,无论是一开始的商君,还是后来的张仪、甘茂、孟尝君、司马错、华阳君、阳泉君、范雎、魏冉、蔡泽、吕不韦……
此等权势尊位,是关东列国任何一国都不可能做到的,关东列国恪守宗法体系,非王公贵族难以臻至尊位,就算臻至尊位,也很快便是下去。
孝公写就的求贤令一直在咸阳城的求贤馆中高悬,一个久居西部边陲数百年的半农半牧部族,一旦崛起,竟有如此襟怀气魄,不能不说是天下异数。
纵观秦国百年朝政,朝野上下从来没有觉得有甚反常,更没有无端的戒惧猜忌。虽说老秦人有时也因不满某事某人而对外臣骂骂咧咧一阵,然终究从未酿成过疑外风潮。
这便是秦国,一个令天下俊杰才子无法割舍的施展抱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