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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告诉我他们家很破,他害怕我们会嫌弃他,所以一直不敢说话,也没有心情说话,北初不屑一顾地说,“早就知道你们家肯定会像你的衣服一样破啦,又不是认识一两天了你怕什么。”
北初说话像个小大人,小时候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姑娘,她不害怕和男孩子打架,她敢和大人顶嘴,这些我都不敢做,所以我一直觉得北初和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不一样的,她懂得很多东西,她很喜欢漂亮她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那天即使被我妈妈瞪了一路,她依然无所谓地对着我妈吐吐舌头自己跑远。
当我们真正来到北路家里的时候才知道他的担心并非多余,这无疑是我见过的最简单的家,一走进去只看见一张床,上面放了仅有的被子,还是上次在我家里借的被子,床的上面凌乱的放了很多衣服,估计是他们两个全部的衣服,大概是夜里太寒冷了拿来御寒的。
床边上有一张桌子和一首摇摇晃晃的椅子,我妈一坐上去立马滋滋作响,吓得她赶紧站起来。桌子上放了北路的书包还有两个饭碗,旁边的地上又一个红色的开水瓶和一箱方便面。
那天恰巧尹涛泽出去了,我妈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惊呼,“天呐,你们这爷俩是怎么过日子的啊,这样下去不生病才怪。”
然后招呼我们把床上的衣服、被子都叠整齐,把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总算是看上去比较温馨,一眼看上去都不再是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昏暗,却还是那么空荡,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家,倒像是一个收容所,留一个过路人。
收拾完家里以后,我妈带着我们三个小孩去附近的店里面买被子,给北路买手套还有袜子,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北路居然还穿着薄薄的一层棉袜,鞋子也是简单的布鞋,里面还没有绒。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也真是苦了你了。”我妈到家以后给北路换上新的袜子,又给他垫了一双毛鞋垫,禁不住感叹道。
我看见北路的眼睛又湿润了,他好像特别容易哭,在别人对他一点点好的时候,他可以感动得不像话,好像被别人救了一命,好像整个生命都是对方赋予的。
物以稀为贵,也许感情也是这个样子吧,因为从来没有过,所以才会倍加珍惜。
但是尹涛泽就很奇怪了,在我们兴高采烈回到北路家里的时候,原本是想着给尹涛泽一个惊喜,但是一走进去却见他满脸忧愁,看见了我们也不说话,一个劲地叫我们走,尤其是对我妈妈特别凶,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也叫北路以后不要再找我玩。
那个时候我觉得尹涛泽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也是最不懂得感恩的人,我妈妈对他那么好,而他却那么狠心,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我们走。
我妈拉着我和北初就红着眼眶快步离开了,北初看着这副场景一路沉默,小小年纪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而我只是一个劲地在想北路怎么这么可怜,摊上一个喜怒无常的爸爸。
北初跟我每天都是一块睡的,以前她总是一沾枕头就睡,我妈总说她是猪,敲锣打鼓都叫不醒她,但是那一天她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用手肘碰碰我,小声地问我,“北末,如果北路的爸爸变成了我们的爸爸怎么办?你会开心吗?”
“啊,你在说什么啊,北路的爸爸怎么可能变成我们爸爸呢?”我眼睛都快要睁不开,迷迷糊糊地回答她,第二天再想起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许是做了个梦,直到后来北初的表现才让我肯定原来那并不是梦境。
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我第二天早上很早就起床站在北路家门口等待他,因为害怕他们真的不来我们家了,害怕从此会失去北路,害怕以后会见不到北路,害怕又要回到以前那种一个人默默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还要担心被别人叫“鼻涕妞”的日子。
我哆嗦着身子一直等待他们出来,在我和北路的集体央求下,尹涛泽终于答应继续像往常一样来我家,我很高兴自己挽回了北路,可是尹涛泽到我家我才知道其实就算没有我和北路,他也一定会来的,而且还是有备而来,他给我妈买了一条围巾,米色的格子显得她的皮肤又白嫩了几分,也成功让她的脸上开出了花。
“女人就是容易哄,”北初白了他们一眼,摊了摊双手一脸无奈地说。她故作成熟的表情好像是个无所不知看透世俗的老大人,把我们集体都逗笑了。
周末的时候北路在我们家玩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衣服划破了,在桌子角上划了个小口子,虽然破的面积不大,可是却是在很显眼的胸前,北路看着自己的衣服郁郁寡欢,我只好叫来我妈妈。她看了一眼决定无论如何先帮北路补好再说,不然北路这样腼腆害羞的小男孩一定会很尴尬的,而且天又这么冷。
“北末,你去拿件衣服给北路穿上吧。”我妈一边指挥北路先把衣服脱下来一边命令我去找衣服。
可是我们家从来就没有男性,别说是小男孩了,就算是大人的也没有,这大概就是没有爸爸的坏处吧,我思考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坏心眼涌上心头,我打开北初的衣柜,从里面找出了北初最新的一直没舍得穿的花色大棉袄,兴冲冲地跑出来递给北路。
“没关系,我不太冷。”北路看了一眼红色的大棉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缩回去了,他声音都在发抖却还是嘴硬说自己不冷,他就是这样一个爱要面子的小男孩。
我妈笑着帮他穿上衣服,还不忘顺便笑话他,“这个时候还说不冷,穿女孩子的棉袄没有关系啊,你看比北初穿着还好看呢。”
这个时候在外面玩的北初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满脸通红的北路,再见他一身红色立刻笑得直不起腰来,趴在凳子上笑得发抖,“天呐,尹路你去当女孩子吧,真漂亮的小女孩啊哈哈。”
等她慢慢走近才发现北路身上的衣服好像很熟悉,我一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赶紧偷偷转过身子准备开溜。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没走两步就被北初给揪了回来一顿数落,“白北末啊白北末,你最近是长胆子了啊,居然敢拿我的衣服出来给男孩子穿,而且是我最喜欢平时都舍不得穿的棉袄,气死我啦。”
北路在一旁惊愕地看着我们,正准备过来说点什么,我无所谓地朝他眨眼,示意他不用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北初不会真的生气,因为我知道在她的心里面北路并不是外人,说不上她对北路哪里好,但就是觉得她对北路的感情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虽然她不会像我那样整天和北路在一起玩,也像对别人那样整天骂北路,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也许是北初会在北路只给我手套的时候不开心,会在北路受冻的时候给他揉着已经冻僵的耳朵,会在北路来我家的时候才拿出零食,就像现在,尽管是拿了她最喜欢的衣服,她也不会一定逼着北路脱下来,也不会去拿出我的衣服给北路穿上以此发泄我对她的衣服不尊重。
日后的很多年啊,我总记得那个场景。北路穿着花棉袄害羞的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妈妈坐在凳子上低着头认真地缝补衣服,一针一线都那么仔细。北初揪住我的衣领嘴里不停地说话,累了就喝口水继续说。
一切都好像那样自然生动,一切都好像那么鲜活。
穿红棉袄的北路像极了可爱的小女孩,我这些年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