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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历朝的太后,只有先王的发妻才有资格。所以,颜姬的儿子还得尊称她一声“母后”。
“你们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陈翎嬜这次忍住了没发火,一直在心里数着一二三来浇灭这燃烧的小火苗。
银沙拿着那本琴谱,在飞楼里对着那把万年古琴坐了三天三夜。其间,只有侍女进去送了一些饭菜,她却是连筷子都没动过。
慕卿实在看不过去了。他想冲进去点醒银沙——她还要处理岚莜和姜医师的命案呢,怎么从外头一回来就失魂落魄的。
他推开房门,一身淡薄纱衣的银沙在轻轻抚摸琴弦,她在感悟轩辕哥哥弹的每一个音律,她在感悟逍遥散的天籁之音。
“你自外头回来后,终日将自己关在房内,精神涣散的样子可还对得起为你而丧生的岚莜和姜医师,可还对得起将你送到雪宫的叔父?”
慕卿对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恨不得马上拿一桶水浇醒迷茫又彷徨的银沙。
“你别提他。”叔父是银沙最不愿提起的人,说是她父亲的哥哥,可他就怎么忍得下心让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孤身一人去闯樱林七十二阵。那时的樱林七十二阵,阵法仍是雅凝当年布下的,非法力高强之人不能过。人还没一棵樱花树高的小女孩,被强大的雾隐迷障伤得体无完肤。
“好,我不提他。那雪宫的这场人祸,你就任凭凶手逍遥法外吗?你这样,对得起他们真心待你吗?你这样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你这样……”
“够了。你不过一个外人,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银沙不由分说就打断了训诫的慕卿,言语间还透露着嘲讽。
“你为什么现在不敢面对现实了?”
慕卿觉得今日的银沙变得很是突然,轩辕怕是在她耳边吹了什么风。
“从前我认为自己只要好好当一个宫主就好了,但现在还不是保护不了身边重要的人。我这个人,很没用吧,一天到晚就只想着不可能的事。”
银沙发出的感叹着实震惊了慕卿。他一度认为她应当是快乐的,在一个位置上受人尊敬爱戴,殊不知高台上尽是孤独和荒凉。
“这宫主——不是你争来的吗?”
慕卿从不知晓雪宫宫主都是由玄冰剑挑选而来。认主的剑,方法听上去有点迷信,却不会有失公平。天注定的命格,又有什么人好说三道四。
“慕卿,”这是银沙第一次这样唤他,让慕卿好不自在。
“嗯?”万般无奈之下,他还是回了银沙一个字。
“摩迦还认我们的婚事吗?”银沙意识到仅凭雪宫宫主的身份是不足以保护她在乎的人,那么不如多一重身份。如果有曼陀神域的关系,她在这里应当会更轻松,甚至是轩辕哥哥,也是她可以见到的了。可嫁给慕卿,她就是背弃了他。
慕卿愣了半天,兜兜转转她还是打算选择和自己共度余生,他心里很欢喜。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择日就成婚。”他毫不犹豫地说出心声,唯恐银沙下一秒反悔了。
慕卿最后悔做过两件事情:一件是骗她吃情意绵,第二件就是取流光草。可能没有流光草这档子事,姜医师和岚莜还好好活着吧。
他只能一个人心里遐想,并不能明着说于银沙听。
“不可能!”一个妇人的霸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不知何时,红葵陪着玉娘来到了她寝殿门口。
“玉娘,我敬你在雪宫多年,是个元老。但你总归没什么权力干涉她的终身大事吧,又不是她的父母,亦不是恩师。”慕卿不屑地否认“不可能”这三个字。
“宫主当真不要那位战侯了吗?而要选择与曼陀为伍?”玉娘被她废了法力,说话不如往常刻薄,显得有些迟滞。
银沙迟疑了一刻,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独孤承影的,可又不能辜负轩辕哥哥。那唯有慕卿会是她最合适的成婚对象,也不会得罪二人,还能给自己图个安生。
“与你何干?”她故作镇定,轻描淡写的四个字逃过玉娘的咄咄相逼。
“如果是同一个人呢?”
琴弦断了的声音格外刺耳,玉娘说出了她只敢在梦里幻想的现实。如果说,独孤承影就是她的轩辕哥哥,那么她对他的感情谈不上什么背叛了谁,那是自然没有同慕卿成婚的道理。银沙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轩辕哥哥,永远地和他在一起。
“那你又如何证明?”
慕卿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同一个人,银沙想的不就是那个轩辕吗?还能有别人是什么意思,玉娘和银沙说的话他是越听越糊涂了。
玉娘对红葵使了个眼色,红葵立马会意将慕卿圈在了一个法阵里,阵内的人不会听到她们说的任何一个字,也不会看见她们在阵外调出的任何画面。
只见红葵又一施法,独孤承影在缥缈轩的全部受罚过程一一呈现,那段只属于轩辕哥哥的记忆竟出现在他的回忆中。银沙一下子慌了,她实在难以接受对他做过的很多事情——割破他手掌,折断他手腕,让他受了很多伤很多苦。银沙的内心十分懊恼,为什么当初不仔细想想,或是细细观察,可能就会猜到他就是小时候那个天天依偎一起看星星的轩辕哥哥了。
“宫主,现在信了吗?”
银沙双手离开了古琴,余光扫到那本“逍遥散”琴谱。突然察觉似乎王宫凤寰宫的那位和玉娘必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开口问她:
“昨日我去禤国王宫,有位小宫女给我琴谱,想必也是你安排的了。”
“不是。”玉娘没做过的事情当然不会承认,“她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可能教唆她去做什么她就一定会做什么的。”
“他在哪里?”银沙知道轩辕此刻一定是在她手上的,否则玉娘没有任何底气敢在飞楼这么放肆和她说话。
“你是说战侯呢?还是说轩辕哥哥呢?”玉娘到现在还在和她玩文字游戏。
“你都说了他们是同一人。”银沙强压住心中怒火。
玉娘已经杀了她在雪宫唯二的亲信,现在居然还不放过她最爱的轩辕哥哥。
“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话出自红葵口中,她从不说谎的。
银沙是断然不相信的,他只能是她的,没人可以抢得走,没有人。
红葵给她看了一个画面:他带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回府,并对沈泰说“怎地不行礼见过夫人”。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光的,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心智,丧失了自我意识。
她现下已经确定他是在定侯府的,那么一切就都当面对质才能知道真假。
她离开的时候比往日更快一些,玉娘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红葵不经意间看到玉娘精心布置的棋局,她才知道谋略过人是一种什么样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