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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去采买的时候,张仲谦寻了个茶摊铺子,三人下车喝口茶歇息一二,元夕便打量着这个镇子。
有个孩童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孩童与他当初离家那般大小。
稚童有人照看,看那年纪,应是孩童的祖母,那名孩童手捧着一个元夕没见过的水果在那啃着,在家门前附近兜兜转转。
他们的马车停在路旁,只兜了一个肚兜的光屁股小男孩便对马车产生了兴趣。
祖母一边瞟着自己的小孙儿,一边与旁边之人闲聊。
貌似是看着稚童好像对那几匹高头大马产生了兴趣,旁人便提醒祖母一句,那祖母便冲着孩子喊了一句,告诉他别去大马那边玩,那大马可凶,踢人可比你爹爹踢你疼多了。
小男孩看了看祖母,又看了看大马,啃了一口手中的水果,便蹲下来继续玩儿,而祖母则继续与人聊天。
怕是大马的吸引力太大,又或者小男孩想感受一下大马踢人与爹爹有什么不同,趁祖母不注意时又往马车方向走去。
祖母见状,便又高声呵斥,这时小男孩却连头都没回,继续向前走去,还迈动他那不长的小腿,小跑了起来。
祖母依然大声喊叫,叫其回来,只是似乎并不管用。
小男孩离马越来越近,离他的祖母却越来越远。
当小男孩离马车约么两丈左右的时候,嗓门越来越大的那祖母才赶紧动身,向着小男孩跑去,边跑便喊。
见祖母向自己跑来,似乎觉得很有趣,小男孩咯咯直笑,以为祖母与自己玩儿那捉人游戏,便向着马肚子下面跑去。
这时躺在马车上休息的汉子起身跳下车,抓起孩子抱在怀中,向着那个刚跑了几步便喘的不行的祖母走去。
接过了孩子,似乎是埋怨了一句把马车停在那里,容易踩着孩子之类的话,转身又开始训斥起那个在她眼中不听话的孩子。
本来被那汉子抱起还咯咯直笑的孩子便嚎啕大哭,与祖母耍着脾气。
祖母训斥了几句发现孩子越哭越厉害,便开始好言相劝,开始各种应着,许着种种好处,只要乖孙儿不哭就是了。
元夕不知道,那个为了哄孩子而说下的承诺能否真的成为一个承诺。
他也不明白,为何最开始,那个祖母不走上几步,拉住那个孩童。
这边孩童终于不哭了,而另一边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原来是两个孩子在为了一个小玩意发生了争抢,所谓的小玩意不过是一截木棍而已。
一个拽着恨恨不出声,一个拉着哭天喊地的,两家孩子的娘亲便赶过来瞧瞧。
一个对着不出声的孩子骂道,这破玩意有什么好抢的?快松手。
另一个对着自家哭喊的孩子屁股上就是一巴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会哭。
两家娘亲本是在一起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两家娃儿在一起嬉戏。
拽开了自家孩儿各自归家,那根被两个孩子视若神兵的木棍被弃之一旁。
元夕在想,
若两个孩子所争之物不是一根木棍呢?比如钱财,一文钱,又或者一袋子的钱呢?
那两位娘亲又会如何做呢?
在孩子们眼中,木棍也许和钱袋子没什么不同,可是在大人眼中,却是有很大的不同,根本的不同。
人与人之间,除了物质上的交换,便是情感上的交换。
物质交换为了生活的更富足,满足自己所需,而情感上的交换,却是另一种维系人这个群体更至关重要的因素。
情感更是一个难以衡量之物。
师父说过,这便是人心。
元夕只觉得自己还是涉世太浅,师父的那些话,他还要多思多想。
“等一下,等一下”
车窗外传来了呼喊声,元夕耳灵,对同样听见喊声的张仲谦成是非二人说道,
“听声音应该是那个陈岁岁。”
张仲谦与成是非对视一眼,成是非探头伸出车窗外,看清了后面那个越跑越近之人,他冲着车夫喊了声,“停车“
回身冲着姐夫说道,
“还是元大哥耳朵好使,姐夫,还真是那个陈岁岁。”
张仲谦也是奇怪,他帮助了陈岁岁,按说现在他应该回到了家中才是,如何又追赶上来,难不成是银子不够用,又来求助。
马车停下,三人下了马车,陈岁岁刚好跑到跟前,喘着粗气。
张仲谦先开了口,
“陈公子,你这是?”
又听到陈公子的这称呼,陈岁岁连连摆手,有些气喘地说道,
“可不敢叫公子,公子只需叫我本名陈岁岁即可。”
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钱袋,然后说道,
“公子之前多给了银子,我借据写的是二两,公子却给了我三两七钱银子,我追上公子便是为了还这一两七钱银子来的。”
张仲谦惊讶道,
“你就为这事儿而来?那令堂的药可是买好了?”
陈岁岁点头,从钱袋子把钱倒在掌心,仔细扒拉了一下,取出三钱银子,放回钱袋子,递出余下一两七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药我已经送到家里,家母已经熬上了。公子,这是一两七钱银子,还请公子收好。”
成是非看着背着包裹的陈岁岁问道,
“陈岁岁,你是说你先跑到镇子,又回了家,然后又追上了我们,那你还背着包裹干什么?难不成是怕追不上我们,做了些准备?”
陈岁岁此时好些,不再那么喘了,张仲谦还没接了他的银子,手还在那里伸着,便又往前伸了伸,开口说道,
“家母已经有药调理,家中目前并无什么农活要做,便寻思着出来找些零工活计,补贴家用,不然等公子们回来,岁岁怕是还不上那二两银子。”
张仲谦还是接过了银子,不然这位一直伸着手的少年会很尴尬。
听陈岁岁这么说道,他想了下便是问道,
“陈公……岁岁,你做短工要多少时日?可有什么想法?”
陈岁岁摇摇头,然后说道,
“今年是我头一次出来,我别的本事没有,力气还是有的,听乡里人说镇上的大户人家家业大,活也多,便想着出来碰碰运气,现在刚入夏,我打算中秋前回家,多挣些钱,与家人好好过个节。”
张仲谦想了下然后说道,
“如果我聘请你给我打短工,不知你可否愿意?”
张仲谦此举可不是一时的善念而起,说起来身边多上这么一位身怀绝技的少年,他只赚不赔,不过按照他的想法,这少年如果最后能一起陪着车队返回至春水城,那便是最好不过。
元夕有些诧异的看了张仲谦一眼,张仲谦笑了笑。
陈岁岁的身手元夕是看得出来的,也是他告诉张仲谦与成是非的,所以张仲谦此话一出他便知晓了其想法。不过他没有说话,这是他张家的买卖,与他元夕无关。
陈岁岁一愣,然后有些迟疑道,
“雇我?雇我做什么?”
张仲谦说道,
“陈岁岁,可否借一步说话?”
成是非看了眼元夕,然后待二人走向路旁,便小声说道,
“元大哥,我姐夫可真是,说话背着咱俩,哼!”
元夕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小非,你姐夫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让陈岁岁心中能稍安一些。”
那边,张仲谦说着,陈岁岁听着,表情先吃惊,后疑惑,还不时看向元夕与成是非二人两眼,最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张仲谦给出的条件对于陈岁岁来说有些高,高的离谱,不过还是要比成是非低上一些。
就这价格,已经让陈岁岁很是惊讶了,因为在他看来,比他家两三年的收成还多。
但是张仲谦告诉他,护卫一职会有危险,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陈岁岁答应了,不是因为赚得钱多,而是因为他相信张仲谦。
还有那个一开始说认识了他的少年。
他叫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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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芳来到了平南城,身为那座庄园的老爷,他穿上了新做的袍子。
按照管家笪守典的说法,他来平南城有两件事要办,一是找金炜武馆的曹仁炜,二是他要去潇洒一番。
当老爷就要有当老爷的样子。
怀里揣着几十两银子,坐在马车之中,毛芳手捧着那本《鬼谷子》。
这本书已是他随身之物,只是没人给说文讲解,他不懂的地方是在太多了。
回去得和管家商量一下,给他安排一个先生了。
至于张戊铭的闺女,他也选好了,是小碧那个丫头。
最让毛芳觉得可怕的是,笪总管竟然给小碧那丫头弄了个身份,张荷碧。
张戊铭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有一个女儿,虽然这个女儿只是在登记造册中存在。
毛芳现在是张荷碧的夫君,张戊铭的上门女婿。
张老爷如今病重,由女婿负责张府一应事务。
毛芳还没有跟小碧圆房,管家说了,让他先去平南城中学习一二。
他计划好了,见过那个叫曹仁炜的,他就去万花楼逛逛。
马车在金炜武馆门前停下,毛芳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