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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濛濛,淅淅沥沥地飘落下来。
陆州城里,时近傍晚,不多的行人披着蓑衣,戴着草帽,匆匆行走在路上。
人们急着赶回家去,或是投店。
想着家里或许有碗热汤在等着,或者赶紧到店里换身干爽衣服,来壶烧酒去去寒气。
郊外,树木掩映下,有雾气飘散,朦朦胧胧,辨不清远处的景致。
一条白色人影,在林间疾掠,看样子似是个女子。
她身后,几条灰色人影紧紧追随,双方越来越近。
在一处平坦的小丘,女子有些力竭,被围在当中。
白衣,灰衣,默默矗立着。
雨点打在地上发出声音,其中夹杂着短促的喘气声。
突然,一个灰衣人手里亮起一道银光,直奔女子而来。
女子也动了,手里也是光芒闪动。
两道光交织在一起,停顿,分开,光芒敛去。
女子站着没有动,那灰衣人晃了晃,扑倒,不动了。
几道银光同时从剩下的灰衣人手中亮起,斩向了女子。
女子化为一团白影,在银光里穿行。
只几个闪烁间,银光湮灭,灰衣人全都倒下不动了。
女子也站不稳了,踉跄着靠在一颗树干上喘息。
歇了一下,女子展开身形,向远处循去。
雨点打在地上发出声音,雨水汇成的细流里面,参杂着丝丝红色,向小丘下流走。
几日后,江湖中传言,神剑阁程阁主在剑阁里面被杀。
座下五大高手,在陆州城郊外,均被一剑封喉。
江湖上又一个强大的门派被屠戮了,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帮派被灭。
一时间流言四起,人们仿佛预感到,江湖怕是会不安宁了。
陆州城里,青衣巷内,回春楼门口,吵吵嚷嚷,不少人正在围观着。
老鸨子站在门口,正在大骂:“小娘皮,装什么贞洁,陆将军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我往死打。”
几个小厮拖着一个女子扔在门外,用手里的棍棒打那女子。
这女子在地上翻滚,却是一声不吭。
围观的人群里,人们窃窃私语。
不过,对于这种烟花之地常有的一幕,也是都见怪不怪了。
就听人群外一声大喝:“住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只见一人分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器宇轩昂。
他身后跟着三人,一名银衫老者,一名高大青年,另一个是一位绿裙粉靴的美少女。
这三人正是杨林、越青城和小玉。
前面那人自然是朱永康。
越青城一行四人往桃花坪赶,途经陆州城。
进城已经晚了,又下着雨,准备找客栈歇息一晚,明日继续赶路。
途经青衣巷,正看到那女子被打的场面。
朱永康血气上涌,冲进了人群。
越青城等人怕他吃亏,也跟了进来。
老鸨子正骂的爽,听见有人出声阻止,瞪眼看了过去。
见是一个书生模样,面容俊俏年轻人站在那里,正在呵斥那几个小厮住手。
她看那书生衣着鲜亮,应该是个富贵子弟,倒是也不敢太嚣张,出声让几个小厮停了手。
老鸨子对这公子欠了欠身,说道:“公子,这是我自家的事,你还是莫要管了。”
朱永康厉声问她:“你这自家还是不是在南唐治下?”
老鸨子不屑道:“怎么,皇上还要管我教训自己的姑娘吗?”
那时候,青楼女子都管老鸨子叫妈妈,所以她才有此一说。
朱永康正色说道:“我南唐律法严明,就是皇帝,”他拱了拱手:“也是尊律典做事,不会擅专,你不要诽谤。”
老鸨子已经不耐烦了,挥挥手说:“去去去,哪里来的酸货,你要作甚?”
朱永康说道:“路见不平,仗义执言乃是我辈读书人的本分,见了不平事,我当然要管。”
老鸨子乐了:“哪里有不平事啊?”
朱永康指指地上的女子道:“你们在做什么?”
老鸨子瞪起了眼:“姑娘不迎客,我当然要管,不然我不是白养她们了。”
朱永康道:“那我问你,她是清倌还是红倌?”
老鸨子一愣,没有说话。
那个年代,官府对青楼有着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
其中,对从业女子的身份有明确的等级划分。
获罪官宦的女眷、贱民女子会被定为“红倌人”,就是纯粹干“那个事”儿的。
一些一技在身,或是从小就被训练词曲舞艺出来的,称为“清倌人”
“清倌人”只是表演技艺,不接待客人。
若是自愿,则另当别论。
对于青楼强迫“清倌人”接待客人,官府是严厉禁止的。
想到这一层,老鸨子也有点不敢放肆了。
她又一想,是那陆将军看上了,干我何事?
随即口气强硬起来:“少拿这些说事,将军看上了,管你清倌人红倌人的。”
朱永康不理她,回过头问地上的女子:“你可是‘清倌人’?”
那女子回道:“回公子,我是清倌人,籍上备了案的。”
朱永康对他说:“不要怕,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回手指着老鸨子说:“你逼迫清倌人卖身,不怕官府抄了你这楼子吗?”
老鸨子哈哈大笑:“小的们,将军就是官府,快给我把这酸儒打走。”
越青城、杨林一听老鸨子和朱永康抬出将军来,就知道有热闹看了。
朱永康就是不怕官府,和他论这个,恐怕没有再比他家更大的官府了。
一看几个小厮要打朱永康,杨林连忙上前一步,说了声:“跪下。”
几个小子就看朱永康的身子在自己眼中越来越高大,看着越来越亲切。
恍然觉得是自己的爷爷,祖爷爷站在面前,不由得恭恭敬敬跪倒,口中喊道:“爷爷,爷爷”。
老鸨子急了,这是什么事儿呀。
她冲着里面大喊:“陆将军,陆将军,你快出来吧。”
就听一声大喝:“怎么了?”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随即,一条大汉由“回春楼”内大步走出。
就见他三十多岁,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仪表端正。
穿着一身三品武官袍服,气势威严。
身后,跟着四、五个挎着腰刀的随从。
他站在台阶上,看看阶下的众人,问道:“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老鸨子凑过去讪媚道:“将军,我正在这里替您管教那丫头,这书生来闹事。”
将军看了一眼朱永康,对身后说:“来呀,拿下。”,身后几个随从就要来抓朱永康。
朱永康大吼一声:“慢着,你是谁?”
将军说:“我乃陆州游击,陆正义!敢打搅我玩姑娘,找死。”
朱永康嘿嘿冷笑:“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陆正义大怒:“来呀,拖下去喂狗。”
身后的随从回了声:“是”,来到朱永康身前,齐齐的跪下,嘴里喊道:“爷爷,爷爷。”
越青城和小玉看着杨林这手段,已经笑得不行。
朱永康虽然不怎么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一些杨林的本事,估计是他捣的鬼,更加有了底气。
他意气风发,高声喝道:“陆正义,你官服狎妓,草菅人命,无视国法,你摸摸,你项上的人头,可还在否?”
陆正义有些怕了,面前的年轻人让他感到一丝恐惧,说不清这感觉是怎么来的。
他迟疑地问:“您是?”用上了尊称。
朱永康瞥了瞥他,正要说话,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来。
他把这个物件递到陆正义眼前:“你可认得此物?”
陆正义往朱永康手里一看,“扑通”跪下了,面如土色,浑身抖了起来。
朱永康手里,拿着一个金色的牌子,上面雕刻着一条四爪金龙!
五爪为皇,四爪为王,这表示,朱永康是个王爷!而且这王爷姓朱!
异姓王不能用明黄色,这是谁也不敢僭越的。
朱永康收起金牌,问陆正义:“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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