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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临近暑假的事,一直下了十几天的雨已经停了。
在某一天突然得知了关于小郁病情的实际情况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不管是我自身还是她身边的其它人或者朋友,都大致由那一天起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一切。
那天算上我和尚文一共还有三位同学一去去医院探望许久未来上学的小郁,我意外的看见了几张新的女同学的面孔,这家伙看来最近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啊。
“唔?你们怎么来了啊?”
“不是在电话里都跟你沟通过了吗?”李尚文把提来的水果篮放到了病榻旁的桌子上。
“学校快要放暑假了吧?”
“对,下周就要正式开始放假了哦。”
我坐到远处的椅子上,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用水果刀削着刚刚拿过来的苹果。
“你得的这种低血糖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哎呦,阿秋啊,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过几天就出院了,过几天就出院了,过几天,过几天。”
跟她对话的女生就是新交的学生朋友吧,我小心的打量着她,貌似是隔壁班的女同学。
从目前为止看来还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呢,我拿着削好的苹果走了过去。
“tha
k?you!”
我笑着递到她的手上然后赶紧逃开了,待这么多女生的周围,胆小的我更加说不出话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真聊得开。”李尚文从别处拿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旁边,还好现在的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同班同学。
“来跟我打把组队的游戏吧。”尚文拿着手机看着我。
“你知道我不玩游戏的。”
“行了,了解,不为难你了。”
下一秒,果然他瞻前不顾后地玩起了手机。而在这角落之外的女同学们丝毫不受干扰,正好好享受着热火朝天的对话。
一时兴起,我竖耳大概听到了两句内容,全是关于某某某的八卦新闻之类只广泛流传于女生之间的话题,对我来说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还不如靠着墙,塞上耳机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好哇,你们两个还敢躲在这里玩游戏,这是探望病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林郁郁的声音大到把在半睡眠状态的我给惊醒了,张开眼睑看到的是一张有点苍白的美丽面容,这下我看清楚了,她的脸蛋失去了原来的红润。
“从刚才到现在,人都走光了,如果你们就喜欢一直坐在这里的话那为什么要假惺惺地来看望我呢。”说着她做出了呕吐的样子。
已经眯了这么久了吗?我揉揉眼睛,刚才在聊天的女孩们真的都走光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女同学聊天我们两个又搭不上话,心意不已经都送达到了,是吧。”李尚文说着给我使着眼色。
“那也不行!!!”她把双手插在腰上然后一副要债似的瞪着我们。
“我要补偿,补偿知道吗。”
看着这样的情形,自始至终我还是没有开口说过话。
“要什么你说,哥满足你。”
“是吗,那你呢?”接着她用着一种坏坏的眼神看向我。
“呃,那书啊,玩具,点心都可以,我也会尽我力所能及去准备的,这样可好?”我确实感觉这样的时间段里做出这种举动确实不妥。
接着她终于露出了一副满意的表情,“好吧,我好好想想。”
“你们先回去吧,想好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她下一秒笑嘻嘻地毫不留情下发了逐客令。
“男儿不吃眼前亏,我们走。”他做作的站起来神奇的走了出去。
这样真的好吗,我把病房门蹑手蹑脚的关上后站在外面踌躇不前。
现在外面可以闻见很浓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的清洁员应该在喷洒消毒杀菌清洁专用剂,虽然我知道这种气味对人体没有任何的危害,但是我还是很抗拒这些奇怪的还混杂着医用酒精的味道,也许是从小的时候就一直敏感着。
“走啦,走啦,回家喽。”他拿肩膀轻撞我一下然后去墙壁按了下楼的电梯。
3楼,2楼,1楼。电梯里一想起她那有丝发白的面孔,我就隐隐觉得不安,心神不宁的,回到家里也是,记得以前她也有出现过这类情况,但是没有亲眼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好不安,好不安。
啪啪啪,下雨了,很小很小的雨,我把新买的一册书放到书架上。
“下雨了,我要离开了。”
是谁在说话,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在对我说话,这不是从雨中传来的声音,不是在门外传来的声音,也不是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是从我的身体里传来的。
雨才持续没一会儿又停下了,我来到窗边迎着风,不自主的耳鸣了一会儿。
一片紫色的花瓣从天空之上缓缓飘过来,最后被风吹到了公路上,吹到了远方的城市之中。
‘现在能来医院看看我吗,我已经想好了对你的惩罚了,还有你只能一个人过来,要是被我发现有第二个人的话可饶不了你。’这是从那以后她给我发的第一条信息。
刚好是闭学仪式那天下午,我比放学铃声早了五分钟出校门,保安大叔当然会在门口拦住我,然后很有激情的教育着。但是我还是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被放了出来,所以我比任何的同学都要早一些离开学校。
很少有搭乘公交的经历,但我知道要是等到大家都出来了就得挤在人堆里,第一辆公车一来,我赶忙跳了上去,投下了一元的硬币。还好,车上没有几个人。离人民医院还有五个站点,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积极的想去看望她。
在每一个节点做出的选择都是造成不同结果的因素,这个世上什么会成为契机真的很难说,但是我选择去见她,这是就在那条消息的契机下我的选择。
下车后记忆着那天走过的地方,边走边观望着四周哪些门店的招牌,最后饶了半天发现住医院就在车站旁边。
来到住院楼的病房,今天她穿着简便的T恤和裤裙,看到我后朝我微笑的走过来举手招呼。
“看来你恢复的挺好的,气色比先前改善了不少啊。”
她哈哈大笑,我搞不明白我说的话有这么值得开心吗。
“是吗?难道看不出来因为我的脸上了妆啊。”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忘记给你带慰问品来了。”
“我不是还没说我要什么嘛。”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精神饱满的走到我旁边。
“今天我要出院了。”
“啊?什么时候。”
“就现在,已经跟家长沟通好了。”
她把床上的被子粗糙的一卷,然后背上小背包拉着我跑了出去,让我毫无怀疑的余地,就这样被她带出了医院。
“总之现在终于逃出来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她在阳光下露出如沐新生的神情。
“那你想去吃什么呢?”
“吃海鲜自助?”
“我可是很少出过门啊,哪里知道有海鲜自助的门店。”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坐在了商业区的一栋六楼的靠风景双人桌上了。
店员在旁边拿着食物单准备给我们点菜。
“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海鲜吗?”
“那倒没有。”
随后她就安心地勾勾画画跟服务员点了菜单,我在一边什么没有听懂,心想也许我的补偿就是请她吃一顿饭这样。
头盘上的是一些开胃凉菜,接着端来了三文鱼的刺身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贝类菜肴,海虾,虾姑,带鱼等等这些海里的东西估计都搬上来了。
“你生病了难道就不用忌口的吗?”
“没关系,吃饱了才是最重要的。”
“哦对了,你去冰柜里拿点饮料过来,啤酒也行。”
“好。”
我去拿了四罐不太冰的汽水,心想着还是得注意身体啊。
她像是饿了好几天没有吃东西的样子狼吞虎咽的,边吃还边啧啧称赞。
“我有件事情跟你说。”
“什么?”
“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她不顾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大叫一声。
“说吧。”我把耳朵凑了过去。
“其实我快要死了。”
“啊?”
“骗你的。”她惯性的笑了起来,然后把一片生鱼片塞入嘴里。
我完全听清楚了她刚才说的话,面前的她像是若无其事的大快朵颐。
“小郁?”我放下来餐具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就不吃了,战斗力这么弱吗?”
一直到饭点结束,我震惊的没吃下多少食物。这是骗人的吧,哪有人临死前还会这么一身轻松啊。
我匆匆的去收银台付过了钱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啊。”
“不用谢。”
“但是我可没说你的补偿就是请我吃一顿饭啊,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她像小孩子一样的跟我争辩着。
“其实我的寿命没多久就要到头了。”她轻描淡写道。
果然是这样的,我吃惊到了近乎惶恐的地步。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医生说在暑假结束前会有一次手术,就算是幸运的活下去了最终也只是在续命,结果还是会死的。”
“那你为什么之前都不告诉我们呢?”我面对着她几乎难过的要哭了出来。
“不就是一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能够这么平淡。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有缘故的呢,中途就离开学校,好久不来上课,面色苍白的仿佛一碰就倒,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看出来啊。
“我想好了,你对我的补偿就是背着我回医院。”她的嘴角上扬了十五度。
“回医院?”
“笨蛋,都快要死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跑出医院呢?”
“那?”
“不骗你,你这么遵规守矩的人怎么可能会带我出来透透气呐?”
这仿佛也太过于平淡了些吧,搞不懂,难过,悲伤,一直以来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似乎看透了一点。
“上一次背我还是几个月前吧,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没有呢,就是你今天喷了一点香水吧。”我撒谎了,因为感觉背上的她很重很重,就算是刚吃饱饭的缘故也不至于如此,后来我发现都是出于自身的原因,因为从听见那句话开始我的劲力就尽数消失了。
“咦——你闻到了吗,是花香味的香水是吧?”
“是的,我闻到的正是这种香味的。”
嘻嘻嘻,她故意笑出来了,不过也太刻意了吧。现在终于忍不住在我的背上捂着脸哽咽了,我听见了她小声的抽泣的声音,她比任何人看起来要坚强,也比任何事想象中的还要脆弱,现在她就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柔软的少女罢了。
我在医院住院楼的门口把她放下了。
“怎么,还跟不跟我上去坐一会儿呢?”
“天色已经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休息了。”
“也好。”她耳垂挂住的眼泪摇摇欲坠,脸上的泪痕都没有擦干净。
“我先走了。”
“好!”
“哎呀呀,差点忘记跟你说了,你必须保证得答应我一件事啊。”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没问题,不管什么事清我都会答应你。”
“我的病情你不能够跟任何人说哦,现在仅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敢说出去造成大家的恐慌的话我饶不了你。”
“好,我答应你。”
随后我看着她露出笑容后很快很快的跑了进去,转眼间就已经不能够看见她的背影了。傍晚的医院周边的环境更加的热闹了,我想这就是城市生活带来的效应吧。即使她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但是我还是站在那里,站在蓝色透明门帘外的台阶上。
我在思考哪些内容现在自己都不太知道,只是对她的那份情感由简单变得更加的复杂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反方向的回去的车站口应该就在马路对面的某处位置吧。呆滞很久以后我转过身准备从医院回去了。
“桐木!桐木!”
我听到了很大声的呼唤声从楼上传下来。然后停下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我看见了她打开窗户正朝我挥手,我也挥手回应她。
她犹豫了一下喊道:“我喜欢你。”接着把窗户关住了,窗帘也拉了下来,我完全看不到了里面的情况。
什么,她说她喜欢我,原来如此,那我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吧,我不明白。只知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她摆出过阴郁的表情,我想就算如此也一定已经在背后哭泣过很多次了吧。假设如果是我身患重病面临死亡,能够像这样笑着活下去吗?除了同情,此刻我的荷尔蒙又一次激素激发了我另外的一种情感。
归途公交车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的站在人堆里。窗外的景色每一刻都在流逝着,全都是我没怎么看见过的这座城市里其它区域内的马路和楼房。好几处公路上都摆着正在施工的牌子,我想应该在修地铁吧,未来几年里城市能够发展到何种地步没有人可以猜测到。
现在的医疗水平为何还不足以治好一个生病的少女呢,我天真地以此来借景抒情,我是否应该安于现状,还是必须做点改变了。
宽阔的马路上即使某些地方被阻挡起来,但是还是十分的宽敞平整干净的,我一眼望到了很远处道路上从上方飘落下的树叶,不,那是一片花瓣,不是白色的,不是黑色的,不是绿色的,可能是红色,可能是粉色,可能是蓝色,也有可能是紫色的。
翻开一本买来很久都没有看的小说,今天的天气好像特别热啊,已经进入了夏天,外面的声音吵得我看书的时候都完全静不下心来。如果是蝉鸣声的话还好,关键是来自于交通路上的声音,哔哔哔,哪个开车的司机一直在打着喇叭,我回到房间把门关起来了。
今天是跟她在手机上通讯的第三天了,我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从那天下午回到家收到她发来的第一条消息的时候我们在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开始扮演着一种关系,是因为知道她会死去的消息才可怜的在网络上频繁地回复她吗?我还是不太知道,反正结果似乎就是我们处在了恋爱这一期间。
她每天发来的内容不是转发一些好笑的帖子就是调侃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情,一点都不是步入绝境的人应该有的举动,我只能跟着后面附和几句。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发过来一些文艺的类似情话的句子,比如,‘就像是候鸟南飞,万河归海,我希望你是为我而来。’
我想象不出她发这些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表情,于是我也从一些文案上截取一些句子来配合她。
‘携山海,跨万山,逐你而来。遇你,山海皆静,万山皆平。’再加上一个笑脸,发送。
她回复了一个鬼脸。
‘十七日尾,灯火万家长不灭,想你是三分泉水七分月,把青山浩渺看遍,你独天下奇绝。’我接着又发送了这样一句。
‘抒情的时候不要这么文艺好嘛,我害怕。’附加一个笑哭的表情包。
我一时间不知道还要回复些什么,如果她在跟我聊天的时候不会再想起难过的事情,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自己也会因此而开心。
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我像是月球一样的移动到了你的近地点,所以每天你都会清楚地看见头顶上的超级月亮。
这样的状况大约又维持了半个月左右,我从不会刻意去翻日历,因为时间什么的对我一点也不重要,所以到现在我真的把正式放假的那天日期都忘却了,开学的话时间大致在八月末尾,到时候看看发下来的假期注意事项的通知条就可以了。
我记得我们两个人在手机上疯狂的通讯了半个月,在她最需要一个人关心和安慰的时候刚好就让我来做这些事情吧。再过不久,再过不久,她就要真正的离去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带给自己的勇气一直都源源不绝,所以在那之前我也会选择不计后果的陪着她,就算这样,当那一天真正的来临的时候,我毫无疑问的会痛苦很长的一阵子。
某一天她再次要求我去医院看望她。我一口就答应了。想来的确都半个月没去看望她了,我为我的低情商感到难过,换做是别人的话肯定不会等到在住院的人提出去探望她的想法就已经行动起来了。想到这里我更加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深深的懊悔。
必须在往后的时光里赶紧适应这种关系,必须改掉慢热的性格,好好充当着第一次出演的角色。
把门锁好以后,我就去搭公交了,现在我有了经验,不能够在离家很近的公家站打车,要绕一点远路去比较偏僻的一处上次发现的站点等车,虽然要耗点脚力,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公车上的人如我所料的不多,冷气很足,可能是开车的司机还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慢慢沉淀,我没有因为小郁的故事再感到那么悲伤了,一直以来最乐观的那个人还是处在绝境边缘的那个人,如果我老是阴沉黑暗下去那到底像个什么话。
从出来到站在这间病房的门外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用双手在脸庞上抹了一把,然后咚咚的敲了几下门。
“来了。”如果掐表算的话还没到三秒们就被她打开了,她探出一个脑袋呼应我。
好灿烂的笑容啊,今天的她比印象中笑起来的样子还要好看一倍。
“我可以出院了。”
“真的?”上次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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