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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带着六姨太去了餐厅,二姨太身为“主母”太太,历来有关苏苼白的衣食住行,她都要亲力亲为。
一大早起床备了一些清粥小菜,就见到苏苼白携着六姨太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因着已是冬天,那六姨太不抗风,穿着件獭皮大衣,头上带着时下流行的洋帽子,倒是比明星还要时髦几分。
二姨太忙就迎了出去,一面与苏苼白打招呼,一面就挽着六姨太往里边走,说:“六妹才刚怀了孕,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还跑这么远来?我叫厨房另备了养胎的食谱给你,正说着要给你送过去呢,赶明儿就在自个儿的小楼里吃饭吧。”
这一席话自是说的滴水不漏,奈何她与六姨太宿怨颇深,那六姨太向来跋扈,如今肚子里怀了孩子,仗着是苏苼白的“老来子”,更是只恨不能上房揭瓦。
此刻因着觉不够睡,心里正发着火,闻听了二姨太这几句,就随意脱下大衣递出去,方说:“我跟着老爷子,虽说折腾了一点儿,但我伺候他惯了,他又时刻挂记着我,我也就是仗着年轻,多跑几趟没什么,二姐姐不用费心了。”
二姨太明知道碰了一个软钉子,好在都是场面上的事,她也懒得去管。几个人依次进了餐厅,另有丫鬟给他们拉了座椅,苏苼白坐上去后,两位姨太太才随着坐到一边。
苏家是旧式门庭,这些年因着根基稳固,倒是添了许多规矩,三餐里面的早餐从来都是清粥小菜,只是厨房换着花样做一些,倒是色香味俱全。
那六姨太因着怀了孕,胃口不大好,还未动筷子,便是一通作呕不止。搅得二姨太什么也没有吃,一直在旁边端茶递水。
苏苼白只当做看不见,兀自坐在那里看报纸,他因着上了年纪,眼力不比从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看向另一面,却见半面的报纸皆是报道的沈蔷薇。
标题更是让人大跌眼镜,竟写着:“翡翠笼里金丝雀,富贵门里菟丝花。”
苏苼白草草扫了两眼,就见沈蔷薇跪在督军府大门外的照片被刊登出来,当即一摔筷子,怒道:“这些个无法无天的东西,打量着要造我的反!以为找几个洋报社胡编乱造几篇,我就没有办法了么?”
他说完,一指身边侍从官,“你去把老三找过来!”
那侍从官一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府内众人每日的出行了然于心,遂当即说:“三公子昨晚上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苏苼白怒极,将报纸扔到一边,问:“那个沈蔷薇呢?”
侍从官如实的说:“在七少那里。”
二姨太见苏苼白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就说:“老爷子,这大清早的,何必生这些闲气?那沈蔷薇虽说进了门,却没有名分。既然老七喜欢她,不如就将人留下,只当个侍妾养在家里,也好用她管束老七。”
一旁的六姨太闻言就咯咯笑起来,说:“快瞧瞧,二姐姐惯会收买人心,那沈小姐许了你什么好处?这样的费尽心思为她说话,你不是与方家小姐最为要好么?怎么反过来偏帮着外人?”
二姨太皮笑肉不笑的说:“哪里就那么简单了?老七这段日子为了让她进门,做了多少事?如果老爷子现在依旧反对她进门,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事,不如就先将她留在府里。等方小姐过了门,再想法子将人撵出去就是,那时候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还怕老七与方小姐有什么嫌隙么?”
六姨太忍不住呕了一下,抚着胸口平复了半晌,才说:“怪道从前那些书里总写,深宅里面女子多怨气,原来因着有二姐姐这一号的人物看家护院,所以家宅里的女子都不敢吭声,却怨气冲天,搅得一家子不得安宁。”
二姨太见她犯起了矫情,竟拿她比作看家护院的“狗”,心里凭的忍不下这口气,当即说:“六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为着老爷子出个主意罢了,难道这一屋子女人做过的事情还少么?多这一件便吵嚷着家宅不合,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做起来,怎么不见得心慈手软?”
六姨太听她意有所指的这几句,正待要发作,苏苼白却拍了桌子,怒道:“就属你们这些女子最是难养,凑到一处说几句话也要争个高下,这一大早的,没得让人看着心烦!”
他说罢,就气哄哄的阔步走了。六姨太当即穿了大衣,眼见着苏苼白上了车,心里怒极,冷眼看着二姨太,说:“今儿你出的风头也尽够了,咱们来日方长!”